楚暮站在江子陵身旁,看着水镜。
其实他们在来时已经将萧府走了一遍。
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迟,若早来一刻,便能救下萧锦的家人,可若是在来的晚一刻,那漫天乱窜的黑气怕是要把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全部杀了。
所幸仙门的人也在场,有他们镇压住场面,他们才能及时赶到救下萧锦。
因而,现在水镜中的画面不过是幻像。
明知道是假的,但这幅人间炼狱的场景还是引起了楚暮的不适,看了两眼后,他就扭过头去了。
水镜中黑色的浓烟从四面八方冒出,将整个萧家府邸笼罩其中,黑烟之中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怪叫,还有那一句句诅咒之语,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萧家陷入到了恐慌的氛围中,整座萧家府邸变得混乱不堪,不断地传出凄厉的呼救声,哀嚎声。
看着水镜中的惨状,芳乐欣笑了:“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啊。”
她就是想看萧家家破人亡!
这些,都是萧家欠她的!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芳乐欣笑痛快后,突然道。
楚暮诧异地觊了芳乐欣一眼:“什么机会?”
“本来我想让锦衣附在他身上,这样我就能继续和他在一起了,那样,我也不用杀他了,只要锦衣在就好。”
“可惜他们偏偏要害得锦衣灰飞烟灭,那我也没什么念头了,就让他们全部死了下去给的的锦衣陪葬吧!”
楚暮的脸色沉了下来,反问道:“你说萧家对不住你,是没错,那你让死去的人无法投胎,强行将他留在这世上,让他住进另外一个人的躯壳就有理了吗?”
芳乐欣没有回答楚暮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你不怕吗?”
楚暮毫不避讳她的目光:“我为何要惧怕?”
芳乐欣忽地笑了:“胆子真大。”
楚暮看着她,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芳乐欣笑了笑,却并不多说什么,她看着水景中炼狱般的景象,脸上闪过一丝伤感:“我若是有办法为锦衣伸冤,哪里用得着走到如今这地步?”
“当初,他爹杀了锦衣,还买通了所有人,假装锦衣是意外身亡,想糊弄谁啊!独独我不相信,锦衣他为人谨慎,他许诺过我,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不可能会那么不小心!”
“我当时便报了官,想让官府来插手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说到此处,芳乐欣便没有在说下去了,满脸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楚暮和江子陵也并非那等对世间黑暗面一无所知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正义往往姗姗来迟。
有钱能使鬼推磨,所谓公平在现实中很多时候只能落得一纸空谈。
“除了萧家的人之外,还有很多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被你养的那些邪祟害了姓名,冤冤相报何时了。”楚暮道,他那张稚嫩的脸做出那等复杂的表情,掺和在一处,显得他人小鬼大的,颇有些好笑。
“像你这么说,反正官府不管事,有什么恩怨都私下了解,那些被你害了性命的宾客,他们的家人也肯定会对你恨之入骨,对你纠缠到底。”
芳乐欣咬牙切齿,牙龈几乎要滴出血来:“胡说!你以为他们就是无辜的吗?他们那些能来参加萧家的婚礼,那些不是贪污百姓的民脂民膏?那个是手里没沾过血的?你以为,我当初没有找过他们帮忙吗?可是那些人,表情上一副为民做主的模样,转头就和那萧家的人勾到一处了!”
楚暮指着水景中倒在地上的几个小小的身影,他们虽已被黑气侵蚀,但从他们华贵的衣衫不难看出他们的身份。
“那你知道吗?今日萧家为了庆祝婚礼,大请宾客,其中家眷里还有孩子,那些人和你的血海深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难道也害了你家锦衣?”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何尝不无辜!”
这几句话,楚暮用稚嫩的声音说了出来,孩童的声音还带着些软软的味道,本来是质问的语气被他这么一说,让人听出些可怜来。
芳乐欣脚下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也是,她当时一心想着,立刻就要大仇得报,去见她最想见的锦衣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后院还有那些宾客了。
她颤抖着声音,询问声越发小声,到了后面几乎呢喃。
“那些人……也死了?”
楚暮悲伤地点头:“我去的时候,大人还好,有些年级稍小的孩子,哪里抵挡的过那些邪祟,根本无反抗之力,好几个已经被吃的只剩下布料了。”
芳乐欣痴痴地站着。
过了半晌,她才问了一句:“是吗?”
楚暮看她神情有些恍然,追问了一句:“那你后悔了吗?”
这句话也不知触动了小芳何处,她沉默良久,道:“并无。”
“哼,可是他们可是和你家锦衣一样的无辜之人。”楚暮道。
芳乐欣很快收敛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