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袍少年正是万器归宗宗主幺子,叶涣英。
方青泽想得不错,叶涣英心高气傲,本是不愿来这种凄凉之地的。
他是被他爹一脚踹来的。
叶涣英这人脾气古怪,心思极为高傲,惯用鼻子看人,再加上他贵为宗主之子、未来掌门,所以门内弟子看见他往往敬而远之。
长久以来,叶涣英看惯各种情人结伴、道侣结盟,种种浓情蜜意。然而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他一个孤家寡人,走在路上,连影子都无人靠近。
再多情的浪子,在他面前也只会俯首帖耳,唯唯诺诺,搞得叶涣英大感郁闷。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也想要美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于是,他实在气不过,和他爹义正言辞道:“阿爹,我今后必定以长清门第一天才方青泽为榜样,不辱我门风!”
宗主叶长留大为满意,问他:“儿啊,你想如何习他之道?”
叶涣英道:“学他睡遍宗门大大小小的美人。”
叶长留:“……”
就这样,少主叶涣英被他爹一脚踹下山门,滚落千层阶梯。叶长留含有怒气的声音从半山上传来:“如今方青泽正在下修界历练,你便跟他去学学吧。”
如此,他才高抬贵腿,破格来到了这枯败的下修界。
叶涣英踏开前门,又穿过曲折的抄手游廊,前院空无一人,月光下树影婆娑,几条白森森花圈正挂在树梢上,乱中有序。
他见多识广,很快瞧出这是一个阵法,不觉心下生疑。
本以为信手拈来的任务,他耽误了五日不说,此时又遇见如此诡异的阵法。
下修界什么时候云集这么多高手了?
但毕竟贵为有钱宗门的少主,叶涣英眼皮一掀,甚至懒得思虑破解法门,他摸出背后那把半人高的长弓,修长的指节搭上弓弦,箭矢凭空凝出,嗖的一下,绯红的箭矢携卷火星,如浴火灵鸟般咆哮飞出。
院中光色闪烁,几个花圈立时焚为灰烬,片甲不留。
叶涣英掸了掸衣角的尘灰,头也不回,大踏步闯入内堂。
踩进门槛,点亮红烛,叶涣英俊挺的眉峰紧蹙起来。
只见宽敞的大堂中央,一口血红的棺柩笔直地搁置在地上,棺材不大,只长数寸。棺盖贴满了画得张牙舞爪的符箓,棺身以墨斗线作封。
烛火幽幽,光线低迷。
叶涣英随他爹走南闯北,天不怕地不怕,只微一皱眉,很快松开神情,手指轻动,弹出几浮灵气,符箓簌簌抖动,雪花般散了满地。
他气沉丹田,掌中结印,大喝一声:“起!”
整个棺椁都剧烈抖动起来,不多时,只听砰一声巨响,沉甸甸的棺盖被掀翻在地。
叶涣英举着烛火上前两步,这次,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摩挲着下巴,绕着棺柩走了两圈。
柳木所制的棺材中,静静躺着两具尸体——或者,应当说是一具。其中有血有肉的那个是半大的婴儿,脸色红润,双眼紧闭,唇边挂着一丝憨态可掬的微笑,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而另一个就有些毛骨悚然了。那竟然是一只同婴儿一模一样的木雕,音容笑貌,甚至嘴角弧度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它脖子上挂着锁链,上面别有一枚铜锁。
一人一木在下腹以脐带相连,静静卧躺在狭窄的棺室中。
叶涣英瞧了半晌,实在没看出半点端倪。让他上场搏斗拼杀他还行,要他破解诡局,那可真就难为这榆木脑袋了。
正当这时,门外咔嚓一声,传来树枝折断的轻响。
叶涣英耳尖一动,挥动锦袍,棺盖凌空而起,轻巧地盖了回去,其余符箓也随之归位。
他左右看了看,大堂内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柱子、几许木桌木椅,并无藏身之处。又抬头望去,眼前便是一亮。
叶涣英忙纵身一跃,身姿灵巧,攀上作为支撑的阑额,正待施展隐匿术法,余光充楞楞的,恰好瞥见一个人影——同他相隔不过五寸。
他转头望去,四目相对。
“……”
“!!!”
方青泽:“你听我解释。”
方青泽一路尾随叶涣英进来,大致摸清了他的门路,剩余不懂的,系统也帮着补充了几句。
由于他施用的隐身术范围只在一丈之内,叶涣英一开始查探不到他,现在离得近了,术法失效,于是撞了个满怀。
叶涣英眼眶睁大,倒吸口气,方青泽忙竖起指头,点在他唇心,又指指门外。
“唔唔唔!!”叶涣英被他这么一点,就好像一口喷嚏卡在喉咙里,那浊气遁回腹部,差点憋出内伤。
方青泽用宗门传音术问道:“你是何人?”
叶涣英也用传音术回:“叽里呱啦鼓励几哇。”
方青泽:?
方青泽:“兄弟,说人话。”
叶涣英仍旧说着鸟语:“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