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足饭饱,三人分道而行。
依据腰牌中的指示,方青泽很快带着谢时韵来到两境交界之地,站在嶙峋山石上眺望。
此处荒郊野地,渺无人烟,一条数丈宽的长河,横亘在层叠大山之中,犹如一把利刃刺破苍寂。
结界便在那在霭霭长河之上。
河水滚滚而过,沙砾冲刷形成的浅滩上立着一块石碑,痕迹斑驳,刻有“阴阳界”几个大字。下书“此生隔阴阳,来世不相见”。
四周散落不少风干的枯骨,头顶上盘旋着乌鸦,叫声凄厉。
这等模样,倒真有点鬼门关的内味儿了。
此处虽荒凉,历年头铁硬闯的人却不在少数。除了那些脑子缺根筋,偏要去下修界磨炼心智的修士;还有像白鹤道人这般,在上修界混不出头,跑去下修界坑蒙拐骗,混吃混喝的江湖术士;另有施洛遥这等穷凶极恶的在榜逃犯。全都一骨碌往下修界赶,可谓鱼龙混杂。
行至河边,方青泽顺手将谢时韵抱住,对他说:“抓紧。”接着凌空而起,跃上河面。
到了中央,不知从哪儿飞来数道劲气,直冲面门。方青泽一惊,想要退开,已来不及,劲力堪堪飞入,犹如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脑海。眼前一花,山水之景消退,周身呈现一片诡异的森红之色,似身在地狱。
这烈火来得突然,热力惊人,令人浑身气血倒流,青筋裂鼓。
耳边突然响起哗哗的锁链声。
仿佛有成千数万人在沉声低语,怨怠之声嗡嗡乱响,方青泽双眼紧闭,意识迷茫,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他感到前胸后背有一股凉意,有人在混沌中拥住了他。
“师兄。”
方青泽猛一睁眼,大跨步飞了出去。
他将谢时韵抛上河滩,咳了几声,低头抹去唇边血迹,胸中尚且发闷。
刚才那是什么?
不是木牌中有法阵可以保他安然无恙么?
待气息调匀,稍微缓过神,谢时韵已来到他身边,俯身跪在一旁,想要伸手碰他,却又不敢。
只问道:“师兄,没事吧?”
方青泽摇了摇头,旋即想到什么,喘着粗气道:“人要死了,还不快背我走。”
【……】
【宿主,你好做作。】系统无语。
“你懂什么?”
方青泽在心中回击,展开纤长四肢,惫懒地趴在那具还未长成的瘦弱身躯上,还觉不够,又伸手搂住小师弟的脖子。
虽说方青泽刻意敛气屏息,使得自身重量轻如羽毛,但谢时韵却像是背着一座万丈大山,拖着步子,走得极为缓慢。
这一行直到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染红半面天空,云霞如枫似火,两人终于到了边境小镇上。方青泽从迷蒙中悠悠转醒,一大滩水渍毫无征兆戳进眼底。
这是什么??
方青泽抹了把嘴角,没想到,上修界第一美男睡觉居然如此放荡不羁。
随手使了个清洁术,那滩诡异的水渍立时消失无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方青泽面不改色指挥着小师弟拐进一家僻静的酒肆。
店铺正待打烊,小二翘着腿,在那“半碗香”的木字招牌下打着瞌睡。
堵堵堵!
木桌被人叩响,店小二猛地惊醒,见一位面目俊朗的年轻公子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笑容可掬:“店家,店内可还有食物?”
小二忙屁颠颠招呼道:“有的有的,客官请落座。”
他飞快起身,才发现那位公子之后还站着一名少年,身形稍矮几寸,俊美非凡,只是那黑洞洞的双眼过于腐朽沉肃,寒若玄冰,没有半分少年之气。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二在心中嘀咕,手上却不敢怠慢,麻利地擦净桌面,先端来一盘炸好的花生米,又忙去后厨准备客人点的菜品。
方青泽坐上长椅,这次不待他吩咐,谢时韵已经乖乖在对面落座。
方青泽慵懒地支起下巴,往嘴里夹了一粒花生米。目光前视,对面的少年面容恬静,仪态从容,活脱脱一个飘逸宁人的俊俏公子,与他那身粗烂布衫实在不搭。
正在思考什么时候帮他换一身行头,谢时韵被他久久盯着,不明其意,问道:“师兄,可是肩膀不适?”
“咳咳。”方青泽被花生米噎了一下。
热气腾腾的饭菜接连被端上桌。薏米粥熬得浓稠馥郁,白嫩的米饭粒粒分明。牛肉烧至半熟,焦里透红,浓郁的汤汁盖下来,馨香扑鼻。
方青泽吸了口气,假意欣赏美食,偷偷往粥内放了一枚凝神聚气的丹药,推给谢时韵。自己则夹起牛肉,大快朵颐。
店内无旁人,方青泽一边吃,一边问小二:“店家,你们这儿可有什么新鲜的趣事,说来听听?”
店小二一听,满面笑容地说:“那客官可问对人了,这方圆百里,只有我一人知道上修界那群仙长的传闻八卦。”
“就说那长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