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个激灵,鬼使神差的,方青泽脑子里冒出几个字——我只好男色。
少年嗓音是那般清朗、疏离,尾音上翘,像带了把钩子。
难道他真的是……
啊呸,方青泽啐了自己一口唾沫,小孩子的气话罢了,他在想什么?
方青泽故意凶神恶煞道:“别乱动。”
哪怕谢时韵连头发丝儿都没乱飘一下,还是乖乖道:“嗯。”
方青泽嘴里不吐人言,动作却很真诚,修长的手臂用力,将小师弟搂得更紧。
只怕一松手,这人就会从指缝溜了过去。
因为还未佩剑,方青泽只能运轻功赶路,速度慢下来。他想起在书中,原主本有一把随身佩剑,名为涂生,乃是冠绝天下的上古神武。
说起这把配剑名字的来由,男主也当真不是人,原本他取的是“屠生”,寓意屠杀生灵。原主的中二梦想就是当个没有感情的邪修,屠尽下修界的劣种。后来被长老劈头盖脸一顿乱削,好歹改了个名——涂生。
生灵涂炭。
也不是什么吉利名儿。所以最后,他提剑捅死了小师弟。
想到这儿,方青泽英挺的眉峰抽/动,忽然不愿再探究那个荒唐的结局,甚至连天下第一的神剑也不大想要了。
走慢点就慢点吧。
风声自耳边哗啦啦地刮过,纵行片刻,他已瞧见山脚下那座白石所雕的,盖着金色琉璃瓦的垂拱山门。
身为上修界第一大门派,哪怕是这种偏僻得鸟不拉屎的侧门,也有两名身着银铠的弟子来回巡视。
方青泽停步,身形掩映在丛簇的树林之后。
他如今领了历练任务,配有宗门腰牌,想出这山门并不算难,但谢时韵不行。
他可是宗门的禁令。
方青泽放出少许神识打探,山门前二人修为都在他之上,硬碰硬是肯定不行的,他原本的计划是待黄卫理驾马车过来,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出去。哪知现在黄花菜都要凉了,黄卫理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这家伙,不会被马尥蹶子踹晕了吧。方青泽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他家那匹红鬃烈马,脾气可不是盖的。
“什么人?”
方青泽神情一松,沉浊的吐息惊动了两名青年守卫,立马朝这边发出警惕喝叫。
无奈,他只能开口:“是我,方青泽。”
这位守门弟子大概没接到黄隽英对他的封杀禁令,松了口气,对身旁人低声说:“是方师弟。”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另一个声音却语带轻蔑,“不知方师弟这是又要去与何人幽会?”
方青泽心说不妙,男主在书中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款吗,怎么还有人一见面这么冷嘲热讽。
——该不会这么巧,正好碰上老冤家顾茗了吧。
那可就倒了大霉,毕竟在原著中,顾茗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废柴男主和他比起来都顺眼多了。
怕什么来什么,那声音灌醋一般,每个字眼都仿佛刻了顾茗的符号,越发逼近:“怎么不出来,睡了你那倒霉师弟,不敢见人了?”
唰唰唰,顾茗舞动长剑,刀锋闪过,茂密树丛被切得豆/腐渣一般,飞扬散落。
然而,和满地碎渣一起碎掉的,还有顾茗那双邪吝的眼珠子。
他、他看见了什么?!
长身玉立的方青泽一身月白长袍,眉头蹙着,怀里是俊瘦的少年,木然望向他。
那双无波无澜的黑瞳,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谢、时、韵。
这两个人关系有这么好了?
顾茗简直要惊掉大牙,呆过之后,随即又笑出声来。一条线,两只大鱼,这下可好,他再被记下十个大过都能抹清了。
原本被宗门惩处来守偏门的阴翳一扫而空,顾茗手指按在腰间剑把上,威胁地笑:“怎么样啊方师弟,是你主动回去还是我‘请’你回去?”
针锋相对,方青泽不甘示弱摸往腰间,随即一愣。
什么也没有。
没有武器,没有道符。
他后悔了。现在祈求上苍赐他一把涂生还来得及吗?
无语的沉默寡言,在顾茗看来却是赤裸裸的挑衅,迈开步子霍然逼近,银制靴底碾碎残叶,那声音令人不适。风声鹤唳,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师兄!师兄!”
头顶上忽然传来杀猪般的啸叫,震耳欲聋。
几人同时抬头,所有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裂了。
只见半空中盘旋一辆精致的马车,蓬盖华丽,硕大无朋,投下巨大的阴影。车身之前,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小公子手执长鞭,啪啪作响,催促着身下青翠羽毛的大鸟挥动长翅。
那是……九天玄鸟?最顶级的灵宠,居然就这样被人当成坐骑了。
耻辱啊!
笨拙地操纵玄鸟下降,黄卫理还不忘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