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可从没跟我说过，你有这么一位……”江辰组织了一下语言，慢吞吞道，“各种意义上都挺不得了的学长。”
灿烂的阳光晒得许远昏昏欲睡，更不用说他的脑袋，宿醉后歇了一天还是有点痛，许远撑着额头，嘟嘟囔囔，“这年头香槟都那么大后劲儿吗……但我肯定跟你说过他。”
“没有。”
“绝对有！”许远见不得有人抵赖，拍着大腿在回忆里翻找一番，逮着证据理直气壮，“你忘了吗，你问我有没有人说过我易感期很恶心，我回答你陆学长倒是夸我很可爱，你当时还阴阳怪气说这是虚伪社交……明明是你自己不记得！”
“……行。”江辰看着许远搁那儿得意洋洋的傻乐，实在忍不住怀疑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真的蠢到家了。
许远浑然不知自己在江辰心目中的智力水平一跌再跌，还要拿手肘捅江辰，“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洛哥人真的很好，对不对？虽然看上去挺凶的，但是他其实和我老婆一样，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会长喔。”
江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吐槽许远毫无眼光，还是许远夸谁都不忘顺便夸一嘴曲缄默的舔狗程度。
“请学长不要再说话了。”风纪部新招的干事走过来，轻推着许远的背，把他往队伍里塞了塞，“看齐，站好队。”
许远听话的站直了些，等干事走了之后才向江辰抱怨，“让学生们排成方阵站在操场上晒太阳，等领导们出来念着稿子说一通狗屁不通的大道理，难道是每个学校开运动会的必经项目吗？”
“据我所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江辰瞥了许远一眼。
“先说好的？”许远打了个呵欠。
“好消息是，大概今天没有什么领导讲大道理的项目，因为有位大人物要来，没时间给他们浪费。”江辰耸了耸肩。
许远吹了声口哨，“也就是说，可以快进到运动会正式开始？”
“那就要说到坏消息了。”江辰白了许远一眼，“那个大人物是你爹。”
许远愣了一下，随即回击道：“扯淡，你爹才要来学校讲话呢。”
江辰不明所以，“喂喂，这又不是句骂人的话，这么激动干什么？”
“总之就是不可能。从咱们上幼儿园开始，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爸来学校，哪怕一次呢？”许远撇了撇嘴。
江辰皱着眉，仔细回忆起自己有印象的每一次家长会或者亲子活动，在很久之前，来学校的都是许远的妈妈。
但是似乎在许远分化后没多久，那位温柔漂亮的太太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的每一次家长会，许远家长的位置都是空缺的，偶尔秘书会在家长会结束后赶来，向老师单独了解许远的情况，边听边记，用于回去向许先生报告。
江辰迄今为止都不曾忘记，他们小学时，许远一边说着“有没有人来我才不在乎”，一边不停看着窗外，翘首以待的样子。
停车场上停着很多车，但直到家长会结束，许远最想看到的那辆还是没有来。
到了初中时，许远开始嬉皮笑脸，说“不来不是更好吗”；在大家说着“惨了”“回家要被揍了”的时候，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现在也是，他否定这种可能性，所以在揭晓结果时，就不会失望。
“说不定这次会呢？”江辰偏要唱反调。
相信不是坏事，即使失望一万次，也好过持续的绝望。
许远低下头，“不会就是不会，他最好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我听说，学校之所以办这次运动会，就是为了向新股东展示学校学生风貌，你猜最近学校从哪儿弄来了一大笔钱？”江辰按着许远的肩膀，“这次是公事，你爸爸总不会是连公事都不在乎的人吧？”
许远哼了声，扭开脸去。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说原始人心智完全不成长的吗，怎么还像个小学生一样？
明明想要的不得了，就是一句话也不肯说，觉得主动讨来的就没意义了，要让对方发自内心的给予。
还是不够成熟。
大人不看对错，只看利益。同理，“为什么”根本不重要，“得到什么”才是衡量是否值得的尺度。
古人云，君子论迹不论心，如是而已。
“高三A班，你们第一个入场，一定要昂首挺胸拿出气势来，给大家开个好头，有没有信心？”体育老师站在许远他们班的方阵前面，拿着手持电喇叭，喊得激情澎湃。
回答他的是A班同学拖着长腔、有气无力的，“有——”
“再说一遍！有没有信心！”
“有——！”
“很好！”体育老师举着小喇叭鼓掌，浑然不顾因为拍动产生的尖锐电流声，“整队！等会开始放进行曲，第一段结束之后，体育委员立刻带队入场，明白了吗？”
“明白！”体育委员挤在方阵里，高高的举起手，竖了个大拇指。
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