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屋外风起。叶楚音将女儿叶冰杺叫到正堂。说:“冰杺啊,爹记得,你今年……已算是十七了吧?”
叶冰杺心不在焉地回答:“爹,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叶楚音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佟太公家的公子佟若君吗?你俩还一起玩耍过呢。哦,就是东城佟家大宅的那位。”
叶冰杺玩弄自己的头发,有点不想搭理地回答:“记得,怎么了呢?”
叶楚音无奈地看看她,让叶冰杺坐端正,说:“女孩子家的,坐没坐相。听爹说完,这佟公子真是有出息啊,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当上了镇边少将军。”
不耐烦的叶冰杺赶紧插了一嘴:“行了爹。别人都说,他那镇边少将军是他爹在朝中花钱买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叶楚音显得有点不自在,但又假装镇定。悉心地说:“休听他人乱说,今晚爹叫你来,是有重要事情对你说……你坐好了!女儿家的怎么这副坐相,成何体统。将来如何嫁人?”
叶冰杺端坐后,带着不耐烦的语调催促道:“哎呀知道了爹,您快说吧,什么重要的事?女儿还有事呢!”
叶楚音步入正题,言道:“今日清晨,你在舞蹈课室授课时。那佟太公前来提亲。然,今年犯太岁,于明年八月初八,秋之吉日,前来迎娶。你嫁入佟府,到时候必然风风光,”
没等叶楚音说完,叶冰杺立刻打断,脸色突变。大声道:“不!女儿绝不嫁给佟家!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女儿今生心中只有天儿!”
“啪!”叶楚音一个巴掌打在了叶冰杺的脸上。生气地训斥:“混账东西,为父已经告诫过你。让你断了这个念头!”
叶冰杺捂着脸,气呼呼地说:“爹!您打我?从小到大,您从没有打过我!今天,为了这种女儿不愿意的事,竟然打我!”
“那佟若君,可比我大九岁呢!您怎么忍心让女儿嫁给一个相差九岁的人!”
叶楚音转过身去,说:“怎么?你还有脸说!难道你心里装的那个人……不正和你相差九岁?”
叶冰杺竟无言以对。
叶楚音接着训斥:“你是我叶家的女儿,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已经许下这门婚事,你若想毁约,我叶家颜面何在!”
侧脸已经通红的叶冰杺开始据理力争。“当年,娘为了和您在一起,都敢违抗朝廷。您口口声声说希望女儿将来像娘一样,做一个烈女。今日为何如此!”
叶楚音被女儿一番说辞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实言相告。“并非爹无情无义。爹怎会不知你对天儿的感情。可是你所有不知,爹有难言之隐啊!”
“当年,内乱平息后,众人自天侠峰入城。佟家因其祖上是国家之肱骨之臣,因而屡受天恩。我叶家只是朝廷礼部的小官,恰逢礼崩乐坏之时,只得自谋生路。若论家境,怎可与佟家相比?”
“而今,佟家势力庞大,其后人早已忘却当年是龙叶两家携老扶幼奋力拼杀,才使得众人有命到此。”
叶冰杺瞪着父亲质问:“可是爹!难道我们一定要在这些人面前卑躬屈膝才可以苟活?”
叶楚音坐下后刚要喝茶又放下茶碗,说道:“并非爹贪他名利,爱他钱财。而是今日,那佟太公故意提起从前的那件事。”
“那佟太公说:‘若是朝廷得知当年叶公将妻子藏于凤舞台又改名为凤戏楼,不知是否会满门抄斩?在下愚直之言,请勿怪罪。不过,老朽定然为叶公保守秘密。’爹听到这番话,唯一怕得就是连累了你啊!”
“这一切都是命……”
叶冰杺气而委屈,低头而语:“所以,佟家就威胁我们,让女儿嫁给他家公子,是吗……”
叶楚音无奈地点点头。叶冰杺也没有了话语。正堂里,父女二人只是叹息命运之恶。
过了许久,叶冰杺开口了:“爹,女儿知道了。女儿也不想您晚年还要受那牢狱之灾。只是,在这之前,女儿只想再多见见天儿,也,也好死了这份心。随后,便嫁给佟家……”
这一刻,叶冰杺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脑海里浮现出栗钧天的身影,傻傻得笑着。
……
尽管世事多磨,不论人间之事如何,春天的气息依旧如期而至。这个寒假,栗钧天被锁在屋里一步都未踏出过。
到了新的一学期,本以为可以获得自由。可没想到,再一次来到凤戏楼已是深秋,和叶冰杺好几多个月不见了。
来到戏楼下,叶冰杺还是像往常那样站在门口等待栗钧天的到来。
“杺姐姐!杺姐姐!”栗钧天老远就看见了叶冰杺。
“天儿!”叶冰杺奋不顾身跑到栗钧天眼前。什么也没说,就一把抱住了日夜思念的人。
“天儿,你长高了!这么久不见,你都快和我一样高了。这么久,你去哪了?快告诉我!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