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条命后,栗钧天带着残存有一些毒液的躯体,被父母从药铺抱回家。
自这后,夫妻二人再也不敢把危险物品放在房间里了,把家里所有的药品和危险品全部都拿到了农田的茅屋。
回想起来,的确后怕,就差一丁点,栗钧天的命运也就此结束了。
姜绣澜这才想起自己毕竟是栗钧天的外祖母。也有那么一丁点内疚,半推辞之下接受了栗钧天,勉强开始照顾这个外孙。可是更多的,还是去照顾比栗钧天大半岁的表姐房梦金。
每天,父亲母亲忙完回家后,看着躲在角落里的栗钧天,十分不忍心。因为姜绣澜总是抱着房梦金,而栗钧天永远被丢在一边,顶多就是偶尔喂一口水而已。
姜绣澜逢人就说外孙女房梦金的名字起得好,以后绝对大块称金,比墙角那个没用的小东西有出息。
因为这事,栗常鸿痛骂了丈母娘,龙雪飘被夹在中间两难,去劝架却被丈夫反手一个耳光。
龙越天回家后,姜绣澜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些不存在的事情。龙越天着急之下第一回冲着女婿发了脾气。
对着栗常鸿第一次开骂:“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出龙家!你一个大男人骂女人打女人,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女儿,连我从来都不动一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打了!滚!”
栗常鸿气着跑了。可夫妻终究还是夫妻,龙雪飘抱着栗钧天追着他跑,到了田间的茅屋里。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那一夜,龙雪飘就陪着栗常鸿在漏风的茅草屋里坐了一夜。
栗钧天的小脸蛋冻得通红,那比例比正常男孩要小的双手,一次次指着天上的星星,泪汪汪地看着天上,好像是哀求上天保佑自己的家庭。
由于栗常鸿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过强,不肯低头回去道歉,也不可能去道歉。
对妻子说:“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已无容身之所,今后就住在此处吧,我会想办法盖一间不漏风的房子。”
这块农田,地处紫山城北部。是河水和桥的交界处,还有一个废弃的船坞码头。
河边立着一块风蚀已久的石碑,隐约可见镌刻“上古大禹治水于此”。按照风水,绝对算得上一块绝佳圣地。
加上这一时期,州府衙门经常把废弃的砖瓦扔在码头那里,加上河水下有细细的泥沙,却也是建造房屋的方便之所。
而栗钧天则是被放在一个大的木桶里,里面压着一块大石头放在了树下,这样他就不会爬出来,也能让夫妻二人少操点心。
往来务农的人总会时不时抱起他说:“这孩子真白,皮肤真好,就是都快一岁了还不会说话,是不是上次的农药伤害了嗓子。”
就那样,栗常鸿每天做工回来后,都会去码头边上背几块破砖烂瓦,拌一点草筋泥,一层一层地砌墙。至于木料,则是将码头上的废旧木材用推刨修整后二次使用了。
……
过了大半年终于把房子盖了起来。这途中饱受冷眼与歧视已是习以为常。那一年秋天终于有个像样的住所了。
栗钧天也一天天长大了,母亲只有每天晚上售菜回家的时候才能陪陪他。教他说话,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娘”。
听老人们说,民间有种说法,孩子生下来先喊谁谁就命苦。
栗常鸿也找到了另一份差事,辞去四方堂的帮厨,在州府衙门里当差。
这还是岳父龙越天看龙雪飘可怜,就托人把自己以前的差事交付于女婿,只是希望他能善待自己的女儿。自这开始,家里的日子算是慢慢有了好转。
……
又到了八月初八,栗钧天迎来了第一个生日。夫妇俩给儿子从卖货郎的担子里买了人生第一件生辰礼物,一本表面泛黄的旧图书,并未注明书名。
这天,夫妻二人还抱着栗钧天去了城外西边的天侠峰,而这一去,又在命运上推进了栗钧天的一生。
到了天侠峰,在山下刚坐下歇脚时,栗钧天突然开口说起了正常的话语:“娘,这是天侠峰吗?”
刹那间,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心想,这孩子之前只会说“娘”一个字,为何今日突然开口,并且如何知道此地就是天侠峰?
时间如凝结一般。片刻后,才看着儿子问道:“天儿,你如何知晓?”
栗钧天对龙雪飘说:“刚才山顶那个白胡子爷爷说,‘天侠既来此,前世必有缘,人生贵几何,只在天侠峰。’娘,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夫妻二人抬头看,却不见有任何人。又异口同声问道:“天儿,你说的老爷爷在哪?”
栗钧天指了指万丈高处的那座亭子:“在那,就在天上那个房子里,现在不见了。”
顿时,夫妻二人觉得这孩子一定是遇见鬼了,万丈的高峰,亭子只有蝼蚁般大小,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更莫说能听见有人说话。于是匆忙之下抱着栗钧天离开了。
而栗钧天回头望向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