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不会讨厌美丽之物,甚至还会对它有所喜爱,而像楚玉婉那样美丽的人儿自然也不例外。
姬扶摇在与楚玉婉对视的那一刹那间,内心深处便已对这位陌生的女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孤身一人,在面临死亡之际,渴望能有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对象吧。
于是,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口轻声说道:“我叫姬扶摇。”
“姬?这不是大周王朝的国姓吗?”楚玉婉有点疑惑。
姬扶摇轻点颔首应道:“是啊,不久前我还是个公主来着。”
“那现在……”
“现在不是了啊,我被紫禁城的那位贬为贬为了一介平民,还像丢弃破布一般将我扔到这教坊司来了。”
“啊!那皇帝莫不是脑子有病了。”楚玉婉不禁蹙起眉头,哪有人会把公主贬谪至教坊司这种地方。
姬扶摇一听这话,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怒目圆睁,提高音量喊道:“他当然是有病!病得不轻呢!想当初他可是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与兄弟才登上皇位的,这样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之人难道还不算有病么?”
说着,她猛地将手中紧握的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随后,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即将喷涌而出。
半晌过后,姬扶摇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下来,但眼眶中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两行清冷的泪水。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喃喃自语道:“其实我的父皇虽说为人有些昏聩糊涂,但远远未达到祸乱国家、残害百姓的地步。”
“我和我的皇兄皆乃皇后娘娘所生嫡子嫡女,而那姬天行可就大不相同了,他的生母只是当年父皇私下出宫寻欢作乐之时,偶然结识的一名青楼女子罢了。”
“两人一夜风流后,不想那女子竟意外怀有身孕。最终历经十月怀胎之苦,悄悄诞下了姬天行这个孽种。”
“后来啊,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出来,我的父皇便把姬天行母子接回到了后宫。”
“我的母后对于姬天行母子的到来自然是满心不悦,心中充满了抵触与反感。平日里,只要一逮到机会,母后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刁难姬天行的母亲,让她们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尽管如此,母后却从未动过要取其性命的念头。毕竟,我的兄长乃是嫡长子,身份尊贵无比,几乎可以肯定将来便是这大周王朝的储君。”
“而且,兄长生性宽厚仁慈,对待臣民皆是和蔼可亲,赢得了众多大臣们的衷心拥护与支持。相比之下,姬天行实在是毫无竞争力可言,对我兄长的地位构不成丝毫威胁。”
“没过多久,姬天行的母亲突然身患重病,最终不治身亡。姬天行竟固执地认定是我的母后害死了他的生母。或许,这中间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但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了。
“自那时起,姬天行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与人亲近交流,终日独来独往,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阴郁之中,让人难以捉摸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再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先是父皇离奇暴毙,紧接着连身为太子的兄长也未能幸免,双双撒手人寰。”
“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父皇临终前留下的遗诏,居然是把皇位传给姬天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上位后,各地的藩王自然不服,于是纷纷起兵,使得原本繁荣昌盛的大周王朝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堪的局面,无辜的百姓们饱受战乱之苦。”说到这里,姬扶摇叹了口气。
“那你呢,你究竟是如何来到此处的。”楚玉婉满脸好奇地问道。
“就在他登基称帝的那一日,我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义正言辞地指责他杀父弑兄,通过不正当手段才登上这皇位的”
姬扶摇骄傲的抬抬头,继续说:“我还狠狠地痛骂了他一顿。”
“你骂他什么了?”
“婊子养的。”姬扶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
“……”楚玉婉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真实的伤害,怪不得他把你丢这里来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懂他的心思呢?无非就是想要让我也落得个声名狼藉、如同婊子一般的下场罢了。但我偏偏不会如他所愿!”
姬扶摇却似乎并未在意楚玉婉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继续说。
“自从我被关在这里之后,已经度过了不少时日。渐渐地,我也明白了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毕竟,我那可怜的父皇昔日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党羽们,要么早已被他残忍地清洗掉了,要么就见风使舵,纷纷倒戈投向了姬天行。事已至此,我也是时候该命丧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