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秘密驻点时,沈倩还是被蒙着眼,被兜了一圈又一圈。她对这点不满,明明是亲密的战友,这种防备让他们有了一层隔阂,但眼下形势复杂,需要思考、甄别的信息太多,她不想因事影响公子的大脑运转。
她安静得像一个听夫君的女子,安静地跟在夫君后边,听夫君的安排。
回到房间后,沈倩问,“你真给沈夫人下毒了?”
她和公子一起去的沈夫人房间,她看到,公子趁沈夫人等人离开沈府,打开了沈夫人房间的门窗,并提前让她吃了一颗药丸。后面,得知沈夫人房间有三种毒,她才意识到那药丸帮了他们。
沈夫人那么自信的人,说这毒无人可解。一颗不起眼的药丸,就是化解于无形。这是什么药丸呢,沈倩没有去问,她想这背后必定是巨大的隐秘,是不会轻易透露的底牌。
公子露出笑容,一排牙齿洁白发光,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会下毒的人吗?”
沈倩问,“为什么要吓唬她?”
公子道,“我们给她的信息很多,很乱,她可能会怀疑,但不管怎么怀疑,肯定会重视这些信息,会反复去想、去琢磨。这些都很重要,关乎着一些人生死,又无法跟别人说。你说,一个心事重重的沈夫人,会是什么样的?”
沈倩恍然大悟,叹道,“好一个离间计!”
沈夫人有了心事,不跟天罚成员交心,天罚追捕队就有了隔阂、猜忌。今晚,看似没有收获,但一切都在公子的算计之中。或者说,公子做事,喜欢隐藏多重目的,让人防不胜防。
“沈夫人不愿意说,这条线就断了。”沈倩提醒道。
公子道,“我在想,或许我们应该跳出目前的局面,因为眼前的这一切,仿佛背后有一张大手,推动着这一切。若是这样,恐怕不管我们怎么做,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有道理。”沈倩表示认同。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留意到月社的自身问题?”公子笑道。
沈倩陷入了沉思,她的眉头紧锁,看上去大脑在快速回忆、复盘,看哪个环节有猫腻。
她想到,三个月前,她调查一个街长暗中收取贿赂时,街长觉得自己很冤,反问道,“难道月社的人都是干净的吗?”
一个月前,月社库房的一名伙计被杀了。沈倩本没有在意,这是老穆该管的事,但奇怪的是,这名伙计管理的账本也不见了,月社居然草草了事,没人去认真查。沈倩意识到,或许月社有蛀虫,作为沈家人,她有义务把它揪出来。
听到了沈倩的讲述,公子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被引导去调查月社的?”
沈倩道,“看不到刻意的痕迹,一切都很合理。”
公子提醒道,“如果不布置得天衣无缝,也骗不到你。”
沈倩白了公子一眼,她觉得公子这人啥都好,就是有时太自信了,有点低估别人。
“你想怎么调查?”沈倩问。
公子道,“我只能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想这个被杀伙计的家在哪,家里还有哪些人。”
公子真的睡了,这些天他都和孙倩睡一个房间,孙倩睡床上,他睡地上。这一幕让孙倩觉得很安心,但有时,她也冒出不好的想法,公子会不会是防着她,跟她睡一个房间是为了盯着她呢。
天亮了,很亮,公子还在睡。按理说,公子这样的习武之人,精力充沛,根本无需这么多睡眠。孙倩故意把动作闹大些,时不时发出声响,但公子还是不为所动,他的气息还是睡着了的样子。那刻,孙倩也是感叹,公子不愧是公子,很少有东西能压垮他,就像昨晚,自己就没怎么睡好,反复想着一些事。
门外的仆人从门缝送来了早餐,是两碗粥,还有一点咸菜。
公子醒了,醒得那么巧,一醒来就喝上了温润的粥。
就算喝粥,孙倩也喝得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仿佛是个大家闺秀。公子调笑道,“沈千里错了,你本不适合当鸽子的,而是待在闺房,然后嫁一个富贵人家。”
沈倩也笑了,道,“以沈家的声望,寻这样一个夫君,确实不难。”
“走上这条路,就没回头路,你不后悔?”公子问。
“这一路,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其实我没得选,都是推着我走。”沈倩道。
沈倩的这句话,似有深意,公子觉察到了,沈倩在暗示,她过得很辛苦,她没得选。
公子笑了笑,没有再问。
喝完粥水,公子就和孙倩出门了。沈倩依旧是蒙着眼,被公子带着兜圈子。孙倩道,“能不能不兜圈子了,其实这路我早记住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公子有些怀疑,道,“你知道我们藏身哪里了?”
沈倩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我们藏在哪里?”公子问。
“城主府。”孙倩答道。
公子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