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你这井底之蛙,还未脱去妖气的畜生,有甚资格喊我这一声道友?”
“仗着点微末道行,蝇营狗苟的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便是你家老爷来了,也需恭恭敬敬唤我,真是找死!”
骂完,许平秋顺手掷出手中筷子,正中它的眉心,但并未致命。
将死之妖,他也懒得多杀,况且它还涉及商行,便只任它被剑意震慑,呆滞在座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番怒斥,犹在耳畔。
波里个浪才从“啊,你怎敢——”的一声怪叫,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心中腾起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勉强维持形体起身,却发现面前早已无人。
后惊后怕下,它也不愿在此地多留,可刚一门,就感到好几道惊愕的视线聚焦在自己头顶。
伸手一摸,波里个浪方觉眉心一痛,一根筷子被它拔了下来,上刻:“幽室有淹愁,人生水上沤,逢春须得遇,休且强迟留。”
…
…
“呱。”
回到单阏商行,波里个浪变回原形,爬上岑三的茶几,端起茶,颤颤巍巍的先给自己浇了个通透。
“咦?”
岑三放下手头上的事,有些奇怪的望着它:“你这是闹得哪出?不是叫你去试探……噢,这是惹出事了,来自请不是了?”
“老爷明鉴,实是对方狡诈!”波里个浪鼓着腮帮子,当即叫苦喊冤,直接倒打一耙。
“哼,早也说过,在外莫要自视甚高,眼下折了吧。”岑三一听,就知道事情绝不是波里个浪说的这样。
这些个下属,一个个事情办砸的时候,都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全是将锅甩到对方头上。
“发生了甚,细细道来。”岑三命令道。
波里个浪埋了埋头,却也不敢隐瞒,当即就将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先是税务司上门,被惊退后,波里个浪观察一番,觉得符合岑三说的有本事,便发出了邀约。
之后,听到它请客晾人,结果许平秋直接开吃的时,岑三又忍不住骂道:
“你这蠢蛙,你请客,你咋就杵在外头看着人家吃哩?”
“咱,咱这不是也想学老爷,杀杀威风,谁知道那人还吃了起……”波里个浪的声音越说越小。
“那人家吃的时候,你咋不敢进去?”
“那他都开吃了,我进去干甚,谈事他不理我咋办?”
波里个浪显然是被那一剑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畏首畏尾,岑三也听得扶额无语,耐着性子,只让他继续往下说。
当即,波里个浪就小小的添油加醋了下,重点凸出许平秋要自己给岑三准备口棺材的事,这是赤裸裸的诅咒!而自己虽笨,但也愚忠,只是能力不行,被对方教育了下。
“你这夯货,他要和咱们谈事,哪有先咒我的道理?那是见你迟来轻视,想要吓唬你,让你重视!结果你……唉,毛毛糙糙,险些叫人打杀。”
岑三已经有些不想说教了,但波里个浪却还委屈上了,直言:“明明是个早已炼剑铸镜,慧剑排空的剑修,去哪不是商行座上宾,却要说些诓骗毛言来引起老爷注意……”
“少废话了,那根签子呢?”
岑三懒得理会它,再度打断了它。
波里个浪话语一塞,只好张嘴一吐,舌头卷了一根筷子出来,上头还带着一丝蛙类的腥气。
“幽室有淹愁,人生水上沤,逢春须得遇,休且强迟留?”
将筷子拿在手中,岑三仔细琢磨着这首签诗,口中忽惊道:“遇事可求?好大口气啊……不过这人,奇哉,怪哉。”
作为商人,岑三多疑始终令他觉得这事很不对劲,但业绩又压得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大坑。
须知能够炼剑铸镜,似此等境界哪怕放在剑宗也不是等闲人物,怎会跑来消遣自己?怎该跑来消遣自己?
可惜合欢宗的那人早已离开天圣城,否则合该引这两人一碰,方知跟脚……
“唉,罢了罢了,你带这幅画去见他,我来斗上一斗!”
岑三丢下筷子,将墙上挂着的《鹭江歌渔图》取了下来。
…
…
翌日。
许平秋喝退税务司,又受商行宴请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清音涧舍这块传了开来。
那些先前被‘匿名威胁’吓跑的商户也是和墙头草一样,麻溜的长了回来,争先恐后地登门拜访,送了不少礼品,并且对于许平秋举报这一行为大为称赞拜服:
“青天大老爷啊!早看那些鸡鸭不爽了!”
“前辈真是明察秋毫,为民除害!”
“前辈高义,我等佩服之至!”
除了送礼之外,其中不乏许多明里暗里的请求,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许平秋能够在商行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