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别人,只能靠自己,这是李寡妇给她的教训。
生养她的人尚且如此,莫名其妙嫁到别人家,怎么可能过好日子。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认李寡妇的,赫连筠道,“你既然觉得李寡妇不是你的母亲,那为何还要奉养。”
李惟沉默了片刻,“她生养了奴婢,但奴婢不觉得那个地方是家。”
小时候,李寡妇说她是破烂堆里捡来,所以给她干活是应该的,后来她长大了,李寡妇就说那些都是气话,李惟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赫连筠有几分惊诧,然后轻轻笑了笑。
孤月高悬,直到上灯时候,国公府才处理完此事。
丑闻已经传出去了,丢失的颜面无可挽回,陈国公血脉偾张,盛怒之下,打断了陈墨华的一条腿以示家威,陈老太太心疼的不行,但也没办法。
至于芷揉,郎中已经让看过了,她确实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而陈墨华也认下。
陈墨华的母亲刘氏悲痛欲绝,跪在祠堂里大哭。
与大将军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让他给毁了,她能不伤心吗?
过了一会儿,陈墨华冷静下来又觉得冤,本来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谁料她私自留了孩子,难道错不在她身上?
陈墨华觉得有人在构陷他,陈国公却以为他不知悔改,毕竟两人抱在一起所有人有目共睹,没有谁胁迫谁一说,他有什么可冤枉的?
更何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三个月的身孕是不争的事实。
芷揉哭得跟泪人似的,说自己是跟着戏班子混进来,之后两人一见面,便是难舍难分。
刘氏看着那人,忍不住怒火上前和她撕扯,而后又不解恨,嚷嚷着要把人杀了。 陈国公闻言当即掀翻了桌子,让人把芷揉看管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看望。
李挽从祠堂回来已经过了子时,身边的陪嫁丫鬟曼娘伺候着她梳洗,想起夫人自宴席结束就闷闷不乐,就宽慰了几句。
也是,发生了那种事,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曼娘熄了一盏烛火,道:“夫人,安心歇息,这是二房的事,无论如何都和咱们扯不上关系的。”
李挽侧头看向窗外,“我不是在想这件事。”
曼娘更心疼了,“夫人是在想长公主的那番话?”
李挽揉了揉太阳穴,披着了件衣服起身走到窗前,“也不是她。”
曼娘有些糊涂了,“那是何事?”
屋里阒然无声,一阵风掠过,能听见院里的竹叶簌簌作响。
李挽望着天边的圆月,哑着嗓子道,“我好像找到妹妹了。”
“妹妹?”曼娘手里熄蜡烛的剪刀都拿不稳了,“夫人,可是说的......三姑娘?”
李挽道:“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李惟。”
曼娘倒是完全没注意这个人,“侍女......三姑娘怎么可能会去做丫鬟?夫人是不是认错了?或者重名?”
李挽抑制不住心头的悲伤,喉咙发出哽咽声,“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认错妹妹,她就是十五啊。”
李惟的生辰是八月十五,所以母亲为她取名为十五,寓意一家人都能团团圆圆。
可团圆这两个字眼对于平襄王府的人,太奢侈了。
隆安二十年冬,平襄王接下皇家圣旨出征北狄,然而途中遭遇暴雪,于逢骨关战死,平襄王妃殉情,誉王九死一生,逃回幽州。
隆安二十一年春,平襄王长女李挽入东都成亲,平襄王弟弟李轲再度夺回逢骨关,斩杀北狄大将阿玉满,祭兄长,却于归途中暴毙。
隆安二十五年夏,北狄再次入侵,平襄王长子李钦迎战,腹背受敌,遭暗箭,不治而亡。
隆安二十五年秋,誉王接手平襄王军队,横扫敌阵,彻底击退北狄,凯旋而归。
短短不过五年的时间,平襄王府如今只剩下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世子。
嘉祐帝念及他年纪小,让他留在东都,但李挽替他拒绝了。
沉默片刻,曼娘问道:“若她真是夫人的妹妹,那她为何不来认你?”
李挽道:“肯定是有原因,不然她一定回来认我的。当初麓水城被北狄攻破,到处都是北狄人追兵,我与她雪地里失散,之后再也没见过,那时她只有十岁,天寒地冻的,我真不知道她能走到哪去,找了这么都多年,我都以为,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她引开追兵后,在回去的路上晕倒了,之后再醒来,是在山下的一家猎户,可那时已经过了三天,她回去找妹妹,人早已经不在了。
猎户说那里时常有野兽出没,小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李挽坚信她还活着,可就是杳无音信。
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