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遮掩下的嘴角却不由弯了弯,锦英的话术可真好用啊。
果然,长兴侯神色出现了一丝动摇,他看向王老夫人,说道:“母亲……”
“可若不是你教唆,澜儿怎么会给宗之吃花椒?”王老夫人隐含怒意道。
徐复祯从宽袖中抬起脸茫然地看着王老夫人,道:“我也想知道!王姑娘一个内宅女眷,怎么会突然给世子送东西吃?”
王今澜恨恨咬牙。
她干脆破罐破摔:“是,我承认我是想要接近世子,可那又怎样?你们只是徒有一个口头婚约,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配得上他?你分明是知道世子不会选你,所以故意想借我的手除掉世子,现在还在这里扮无辜,你何其歹毒!”
徐复祯看着王今澜那抓狂的样子,心中简直要乐开了花。
当初秦萧拿着他与王今澜婚前苟且的帕子出来说与她有染,王今澜就是在一旁扮演着被夫君背叛深深受伤的妻子,却一句一句地把她往死里踩,坐实了她私通的罪名。
许是修为不够,她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忙又抬起袖子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跟世子打小一块儿长大,对他早已是一往情深,看着世子受罪,我倒宁愿拿自己去换他!”
她言辞恳切,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长兴侯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锤定音:
“好了!祯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品性难道我还不清楚?谁要害宗之她都不会害宗之。这回好在宗之性命无虞,母亲写信给王家让他们把姑娘接回去吧!”
王今澜闻言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蓦地瘫坐在地上。
徐复祯这 时却跪了下来,虽泪盈于睫却眼神坚定地望着长兴侯:“姑父,世子之事虽非我本愿,到底是祯儿引起的,祯儿愿领受责罚。”
徐夫人有些赞许地暗自点头。
这事侄女虽然委屈,但看老夫人的脸色,即便侄女现在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将来也少不了老夫人的磋磨。
倒还不如现在自请责罚,她再顺水推舟罚上几个月的月例银子,老夫人脸上也好看,这事便揭过去了。
她刚要开口,便听得徐复祯声如冷玉一字一句道:“王姑娘有一句话说得有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祯儿父母双亡,自知拖累世子,恳请姑父收回婚约,另为世子谋取高门贵女!”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谁不知道表小姐徐姑娘打小与世子定下婚约,又是青梅竹马一处长大,那感情深厚自不必说的;难道说徐姑娘当真因为王姑娘的话自知拖累世子,情愿放手也要给世子一个实力雄厚的岳家?
太令人感动了!
文姨娘和杨姨娘不约而同地拿起帕子擦拭起眼角的泪花来。
王今澜在佛堂与徐复祯对峙时,便已知她对秦萧的感情不像表面上那般一往情深,可如今亲耳听到徐复祯要求解除与秦萧的婚约,仍旧震惊得无以复加,难道她真的失心疯了?她要无区别地攻击所有人?
王老夫人同样惊讶,她正恼怒这回没有坐实徐复祯的过错以便取缔她与长孙的婚事,结果她竟亲口把自己的心事提了出来?这徐丫头这么识时务,她平时怎么没发现?
而长兴侯发现这个中秋他才真正了解这个客居自家的侄女:家宴时的诗会她一鸣惊人,那诗作他拿着反复咂摸了好几遍;这次长子出事,她又如此识大体地提出让长子找个更好的岳家,这样好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不过,她说的不无道理。凭他长兴侯的门第,求娶一下工部尚书的孙女也算门当户对,到时宗之的仕途岂不是更加顺利?
长兴侯抚着胡须犹豫了。
只有徐夫人斩钉截铁道:“不行。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三言两语说解就解?”
王老夫人皱眉道:“人家祯丫头都提出来了,自然要尊重她的想法。”
徐夫人道:“京里和我们有走动的人家都是知道祯儿和宗之打小就有婚约的。这婚约突然解除了,人家要不要打听打听?再一打听出来是因为这事,我们秦家的面子还要不要?王家的面子还要不要?王姑娘还要不要嫁人?我们祯儿又去给谁说亲?”
徐夫人这劈头盖脸一通问还真把王老夫人问沉默了。
她虽不想让孙子娶一个孤女,可也犯不着赔上秦家和娘家的名声。看来这婚约还得另找个由头来解除。
长兴侯闻言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此事还得再议,不可冲动。好了,别跪着了,你们都起来吧。”
徐复祯暗暗捶了一下地毯。
没想到竟是姑母让她的计划功败垂成!
可是长兴侯发了话,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好谢过长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