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越发潋滟,而其下掩盖的是比霜雪还要冷漠的心绪。
“你确定,这样寒冷贫瘠的地方会有花朵愿意生长吗?”裴仪真打量着面前的这片冰天雪地,倏而侧首,向身旁的男人问道。
魔龙蹙起眉头,疑惑道:“我记得之前,无尽渊底的花花草草最喜欢在这里玩闹。”
裴仪真在界印中挑选着应景的衣裳,一心二用地回复他道:“之前是多前?莫不是七百年前?”
魔龙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在漫天飞雪的背景中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狐裘,颊边一圈绒毛油光水滑,衬得那张苍白的容颜如玉如雪。 “倒不是七百多年前,大概,嗯……”他被长袖掩盖的五指轻轻地掐算了一下,这才寻到了答案,“……是三百多年前。”
裴仪真把帷帽戴上,得了这个回答后陷入了思索,“三百多年,这样久的时间,沧海桑田都要变换许多遍了吧。还是说你们无尽渊底的修士平日里都不会互相切磋?所以地貌不会像外界那样容易改换?这才让你感到如此惊奇。”
魔龙也陷入了思索,“我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惊奇。”
而后他才道:“无尽渊底都是一群被流放的家伙,背负着各种枷锁和封印,身上的魔力灵力用来对抗天地法则都怕不够,若无必要,怕是连四处动弹都不愿意。”
说完正事,他还有心思提出自己的疑惑,“修士道体寒暑不侵,如今你却是这副打扮,难不成那毒真的厉害至此,连带着圣灵的不漏金身都能破坏?”
闻言,裴仪真轻声叹息,神情低落地同他说道:“没错,若非至亲血脉,无法知晓我的功法命脉。偏偏是至亲血脉,下手却如此狠辣无情。”
魔龙看着她这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太敢相信。但裴仪真确实年纪尚轻,连短短的三百年时间都认为太过久远。年轻往往代表着心肠还不是太过冷硬,无法刀枪不入,容易受伤流血。
但是,这可是裴仪真,那个在梦中传闻亲手覆灭了母族的存在。
在那之后,其余几大行道者所在家族向其问罪,结果派出的人手有去无回,尽数死在了这人的手中。
若非此人太过强大,众人畏惧于她的声势,而她除却在此事上杀戮过盛外并无其它污点,也并未与魔为伍,不然她早就被仙道之人冠以魔尊称号了。
不过……想到与魔为伍这几个字,魔龙思忖片刻,忽然想知道在梦境之外的今生,事情是否还会如前世一般发展。
魔龙从思绪中抽身,正好对上一双从帷帽下探出的眼睛。
“你不会真信了吧,”裴仪真用一贯的温柔声音说道:“天降大雪,合该搭配锦衾貂裘,暖炉温酒,夜间提灯踏雪,寻香望月……实乃人生美妙之事。”
魔龙:“……”
他沉默了一瞬,只觉自己方才为她找借口的模样实在可笑。
“那是人生的美妙,而我是魔龙,不懂这些。”
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裴仪真竟在漫天风雪中绽开了微笑。
一枝半开的红梅自她的袖口中探出,玉白纤长的指尖执着花枝,在那张美如梦幻的面容前轻轻扫动。
被雪白狐裘簇拥的女人温柔说道:“那你且多多担待,来日方长……”
她倏而优雅旋身,向雪中走去,风中传来她隐含笑意的声音,“……自可慢慢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