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规矩矩跪在神像面前。
凌虚站在一侧,“你想干什么?”
“画符。”
“画符用反着画,还把宗门炸了?我可说过这符纸不许你再用?”
章序:“……说过。”
“跪满三日。”
凌虚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
大殿十分寂静,连一丝风声也无,只有灯花爆后滚落的灯油。
门口偶尔有脚步声走过,师兄弟们时不时往里间探头,而后窃窃私语:“听说是章师……又……炸了……”
那话断断续续的,章序也听不清,可也大致能猜出来他们在讨论什么。
无非毁谤罢了,她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多舌罢了。
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来人似乎低低咳了两声,嗓音略显严肃,“师叔择徒严苛,门下弟子多是克己复礼,你们就这般做他的弟子?安知是否不合格。”
“还有,章序是你们师姐,你们就这样议论她?”
那两个弟子像是声音沉下来,“沈师兄……”
“遥拜致歉。”沈挚冷冷开口。
章序抬眸望过去,有记忆以来,沈挚都是一副温柔细腻的模样,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没脾气,从未有过如此冷脸相对的神情,方才那语气像是高山寒雪般淬了几分冷意。
那两弟子向大殿作揖,“师姐……抱歉。”
章序没动,只是挪了挪打坐的手,“没事就出去。”
两弟子随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逃出去。
雨还在下,雨势似乎愈发地大。
门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淹没在雨声中。
雨点跳动着连成丝线般的雨幕,斜斜地渗进来,缓缓将她的后衣摆打湿。
她微微挪了挪,丝丝凉意钻入鼻尖。
蒲团旁的烛火影子晃动着,被风吹着隐隐有吹灭的趋势。
章序想站起来去关门。
可转身却撞入一双平淡如无色琉璃的瞳眸中,那双眼睛格外好看,却像是蕴着化不开的古镜幽谭,不知为何,总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忧伤似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沈挚他……
雨丝仍然在迸溅着,跳入沈挚手执的油纸伞顶上,又汇成一条水流淌下来。
摔到门槛上的荷花雕刻纹样上,顿时碎成点点水珠。
“你怎么来了?”章序站起身来望向沈挚。
“给你送点东西。”沈挚忽然收敛起来方才那抹若有若无的悲伤,轻笑着望向她,“雾山茶,加了金丝枣的,还有一些养身灵物。”
“桂枝?”章序接过那些东西,一眼看出那盒子里的东西。
这东西在灵山不少见,但成色这般好的桂枝怕是不好得。
只是,沈挚将东西递过去后默默地后退半步,半垂下眼帘,接着油纸伞微微侧身,“既如此,那我先回了。”
可空气中泛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章序盯着那桂枝细细地瞧,终于在末端一处极其隐匿的缝隙中找到一丝薄薄的血丝。
这是沈挚的血。
“等等。”章序叫住沈挚,手心托起一个光团来,不等他反应过来,迅速对着他施术。
沈挚身形一滞,敛眸低低一笑,“某些人确实慧眼如炬。”
“慧不慧眼不知道,你采药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妄图在血术师眼皮底下混过去,我看你脑子不大好。”章序回道。
一边手却加重力度注入灵力。
法力被源源不断地注入沈挚体内,直到再也闻不见那血腥气。
章序迅速收手,提着那些东西再次跪回去,头也没回,“你也别再来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身后再次陷入长久的宁静,那人没说话,沉寂好一阵,像是已经离开一般。
若非章序一直没听见他抬步离开的声音,肯定也是以为他已经走了。
“还在这……”
“章序。”沈挚却突然打断她的话,沉沉开口,“如果让你放弃血术,你会愿意么?”
“我是血术师。”章序只回了一句。
那人没说话,空气又陷入一片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跳入门框,斜飞入殿中。
确实,功法都是自己于万千日月中辛苦琢磨出来的,春夏秋冬日月轮转,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练功打坐、校场试炼将少年锋利的棱角磨平,却又赋予她几分岁月奖赏。
去了血术,我将无我。
章序固执,这样的蠢话对着她问,怎么想也是蠢话一句。
沈挚轻声笑了笑,“好。”
他的声音化在沉沉的雨声中,渐渐模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