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手去感受凌晨山路上的夜风。
副驾驶座上的娄向晨打开了上车前从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的还带着温度的咖啡喝了一口,“嗨,总比过去前辈们动不动就跑乱葬岗好吧。”
“现在人死了都统一拉去火化,体内的炁是半点都留不下来,妖兽去墓地吃什么?”男子笑道。
娄向晨严肃道:“你可不知道现在的贡品花样可是日新月异,要是哪天因为斩妖而吃不起饭了我真的会去疯狂偷吃坟头的贡品。”
紧接着两个男人哄然大笑,爽朗的笑声驱散了夜风中裹挟的几丝阴凉。
“向晨你这话说的,要是你都吃不起饭了,那我们其他人怎么办?我可还指着用这次的妖核跟司妖鉴那边换点私房钱呢。”
“我也就是运气好,自家老爹脑袋灵光留了个铺子,每个季度收收租金虽然也不富裕倒是饿不死。”娄向晨把金属拉环扔进喝空的易拉罐里,拉环与锡制的瓶身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说起来老哥你最近在忙啥呢?总是嘴上说着要用妖核换私房钱,但感觉你好久都没参与斩妖活动了来着。”
男人长叹一声:“我啊,瞎忙。前些年上边一纸文件,所有的私窑都给封了,我就想着找点其他活计来着。可找来找去,像我这种没什么文凭,工作经历简单到填不满一页简历的人,也就能出卖自己的时间和劳动力了。”
这话娄向晨并不知道怎么接才能不伤害到这男人。
虽然在企鹅群里对方的ID是【烧窑老郭】但是在微信上对方现在的ID是【AAA货拉拉-郭】。
在已经没有什么大型危险妖怪的现代社会,对于一些斩妖人来说,生活的难远胜于斩妖的难。
感觉氛围有些过于沉重了,那老郭又主动提起另一个话题:“再开十分钟我们就到了,那说是要自己来的新人该不会放你鸽子了吧?这一路上我们可半个车都没遇到。”
“应该不至于,这人我见过,感觉是那种挺稳重的类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娄向晨心里也没底。
毕竟在那日与岳莫隐挥别后,聂立庐冷笑着提醒自己,这位自己刚刚迎进来的能看到炁的“普通人”身上穿的都是那种只接私人订制单子的品牌。
“人家凭什么参与我们 这‘外包的’、‘半公益的’、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斩妖活动呢?”聂立庐在最后的时候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给到娄向晨。
娄向晨无法回答。
毕竟在遇到岳莫隐之前,他所认识的斩妖人都是从斩妖世家里走出来的。
“斩妖是一件虽然不能对外言说但光荣而伟大的事情”——这个概念自小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不容辩驳。
可岳莫隐会接受这个观念吗?
就在两人所驾驶的这辆小型货车路过一座公路边的露台时,露台的边缘陡然亮起两道宛如黑夜中潜藏在高密草丛中黑豹的黄瞳一般的灯光。
紧接着一辆哑光的法拉利便在一声发动机点火的声响中缓缓缀在了货车身后大概十五米远的位置。
“我看人真准。”娄向晨看着后视镜里的法拉利驾驶座上的岳莫隐,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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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人在水库大坝上停车汇合后,娄向晨招呼岳莫隐道:“小山啊,大晚上跑一趟辛苦了。”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小山”,岳莫隐微微皱眉。
他可以理解娄向晨暂时不想让一边的老郭得知自己的真实姓名,但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过于可爱跟自己的形象实在是不搭。
“不辛苦。”岳莫隐用一直不冷不热的语气回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娄向晨和老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上班时候面对领导的气息。
“老郭,因为这次有新人,我就简单说一下流程。”娄向晨轻咳一声,“司妖监那边感应到城郊水库这边炁的浓度高得不正常,所以让我们来检查一下情况。”
高得不正常?
岳莫隐往旁边的水库方向看了一眼。
在获得四重瞳之前,他也来过这里。
那时城郊水库在他的认知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适合周末出行散心的风景清秀有山有水的地方。
依照群里文件的说法,一般炁在自然界中的浓度很低,只会随着动植物的活动逐渐累积在体内。
而现在他的视角里,这水库的表面浮着一层宛如牛乳一般的浓雾。凝聚到这种程度,也无怪会引起斩妖人重视。
“一般来说,我和老郭这种普通的斩妖人能感知到的炁都是非常微弱的。”娄向晨继续解释道,“但在这里,连我都能感知到炁的浓度很高。”
感知?
岳莫隐想起上次在七院,那个叫聂立庐的人也是这样形容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