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妹妹拉下神坛》
裴瑛有一瞬间像褪去了温和的假象,但是皇帝的注视尚在,他很快就又将面具戴了回去。
“温大人客气了,你我同在朝堂为陛下效力,此为国事大事,舍妹一贯懂事,断不会为此吃味。”
裴瑛平静地说道。
听见二人交谈还是明里上下和谐暗里针锋相对,皇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笑呵呵叫他们走路小心莫再摔了,便领着一众人等走了。
喧闹尽去,只剩下裴瑛,温珩和裴明绘三人无声地对峙着。
温珩正欲说什么,颈上忽然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便是一片黑暗。
他重重地往前跌去,裴映则冷漠地看着,一阵秋风吹过,黄叶飘飞,裴瑛缓缓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光沉沉落在裴明绘的身上,如有千钧重,她的脊背瞬间就弯折下来,瘦削的肩头也塌了下来。
可裴瑛看着她,不住晃动的眼瞳说明他正在经历剧烈的心理斗争。
过往记忆入潮水而来,一下子淹没了他。
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明白她的谎言,明白了她的隐瞒,明白了她与温珩究竟是什么关系。
原来,温珩不过是个幌子,她一直图谋的,并非是温珩。
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二人的几次争执也不由浮上脑海。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温珩,是为其美色所惑,他也信以为真,只当温珩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却万万不曾想到……
裴瑛的神色几经变换,终于暗了下来,眼神望进她几乎绝望的眼底,看清了她满是畏惧的眼神。
他长久地闭上了眼睛。
裴明绘绝望地看着他,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自己承认自己对哥哥有着非分之想。
自己亲口承认的,便也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裴明绘有一瞬间想笑,可是下一瞬却又想哭出来。
她该怎么办?
余晖散尽,星汉在天。
悬在枝头的风灯随风摇晃,光亮透过镂刻着花鸟的灯罩落了下来,纵横交织的光影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分割成千千万万片,又在摇晃中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最后无声地交叠在一起。
微凉潮湿的凤拂过裴瑛的面容,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她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泪痕业已风干,只枯着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裴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裴明绘的嘴唇嗫喏着,想要说什么,可是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会这样呢?
裴瑛终究闭上眼睛,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她行将放下的时候将它戳破呢?
看着裴瑛走远,她的心骤然空了起来,恐惧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失语。
她知道,他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她永远都不能失去他,就算死,她也不能失去他。
裙裾飞扬在冷寂的夜色里,绣履匆匆踩过黄草枯叶,将它们干枯的叶脉与叶片踩城碎片,踏过迷离的光影,裴明绘猛地从身后抱住了裴瑛,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哥哥别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颤抖,带着恐惧。
她真的好害怕裴瑛离开她,哪怕只是想一想,就怕到不行。
“子吟,松开罢。”
裴瑛的声音虽然可以维持平静,却也不复往日从容,像是秋风中瑟瑟欲坠的叶一般,流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哥哥……”
裴明绘的心顿时一片冰凉,绝望的泪水洇透了他的衣衫。
裴瑛冰凉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微微用力,便松开了她的钳制,一瞬间,裴明绘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缓缓跪倒在地,仰着头,看着他。
“子吟,你还小,分不清感情。”
裴瑛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一只手抚住她的脸颊,修长的指节缓缓擦去她冰冷的泪水,目睹她的令人悲伤的恐惧。
“这不算什么的,子吟,别哭了。”
这不算什么吗?
原来,她在裴瑛眼里,还只是分不清亲情与爱情的小妹妹吗?
原来,她的爱,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吗?
裴瑛看着她令人心碎的绝望,终是不忍,压下心头剧烈起伏的波澜,继续柔声劝慰引导着她,“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远比情爱更重要不是吗?”
裴明绘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慢慢抚住他的手,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眼眶通红,像是胭脂晕在水中。
“可是哥哥,我分得清,我也明白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是男女之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裴明绘目不转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