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裴氏的事情恼我,但裴氏终究是外人,我与舅舅才是血脉连接的亲人。”
“舅舅是列侯,是丞相,如今又受陛下器重,是解决朝中难题的大功臣,是朝中红的发紫的人物。更何况,舅舅又施以仁政,用礼法道德怀柔世人,这叫什么,这叫德服四海,以德化民,德息兵祸,不费一兵一卒,于无形之中以大德昭明汉室德行,正是陛下所期望的啊。”
“如此高深的德行,与裴瑛之严刑酷法便是天壤之别,这朝中何人不服膺舅舅,陛下如何又如何不倚重舅舅呢。”
“裴瑛被陛下斥责,一般酷吏御史也跟着下了台,不少人弃暗投明都来,一扫朝中往日阴霾。如今这庙堂里头,就算是谢大将军大司马,也比不了舅舅呢。”
这番阿谀奉承,陆珩舟心里很是受用,可他也清楚丹阳长公主想要分一杯羹的心思,也知道拒绝她的后果,但转念一想,丹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对陛下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若是拉上丹阳长公主,他在朝中定会多少一份助力,这胜算也就多上一分。
权衡利弊之后,陆珩舟的心思便也通达,笑呵呵地将爵中酒一分为二。
“殿下的意思,我懂了。有了殿下的襄助,我等之事业当是一帆风顺。”
闻言,丹阳长公主遂喜笑颜开,亲切地捧起酒爵来:“有了舅舅的话,侄女的这颗心,也就放在肚子里面了。这爵酒,我便敬舅舅了。”
就在他们各自怀着心思开心的时候,隐藏在风波之后更大的风波已然悄然到来。
关于几日前东市的躁动间接直接裴瑛被皇帝斥责,但是裴瑛不在朝中之后,之后事宜便悉数交由丞相处置,皇帝急切期待着丞相能够解决问题,并屡次催促。
可是丞相开始上交上一些大商的财货之外,之后上交的财货也就越来越少,与当初陆珩舟向皇帝保证的天下大商闻皇帝高德仁义而自行算缗的场景大相径庭。
皇帝的忍耐力随着前线催促粮饷的文书而逐渐减少着,陆珩舟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的不悦,焦急地去寻找长安大商,要求他们作好天下的榜样,先行算缗,以济国家之急。
可以郭升为首的长安大商们岂能愿意,原先他们归附陆珩舟,不过就是愿意献上一些资财来保全大多数的财产,可如今陆珩舟却叫他们算自己家财之缗,这不是自己割自己的血肉吗。
裴府依旧安静,除了必要的人事来往,往昔那些殷勤来往的人都销声匿迹,只有雪粒翻飞在府门前,幽幽飘进府门之内。
雪亮的天光透过窗布,透过低垂的纱帐,与柔软的火焰光芒一并照亮裴瑛的俊雅而又分明的眉目,他的身上盖着着白色的毯子,如玉般细腻温柔的手捧着一卷略微陈旧斑驳的古籍,往日深邃幽远的目光流转的是一目了然的闲适。
红泥小火炉,茶香自氤氲。
“哥哥……”
人还未进屋,声音便已先行到了耳边。
裴瑛原本静心看着书,闻声却也放下了书简,抬眸看过去,便见白纱飘飘如雾游移,隐隐绰绰间,裴明绘的身影边已轻盈灵动飘然而至。
“哥哥,你说得果然没错,丞相果然没压住他们,如今他们已经乱起来了。”
裴明绘气喘吁吁,面上出浮现的惊喜之色,秀丽动人的眉毛也有振翅飞扬的风采,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听说,丞相动用了羽林卫强行算缗,大商都拿着往日丞相所说的不动刀兵以德服人的来反抗朝廷核查家产,这次的冲突比以往的几次都要激烈,听说两方都死了人呢。丞相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裴瑛不慌不忙地用陶杯接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茶,递给裴明绘。
裴明绘从裴瑛手中接过茶盏来,“我又听说丹阳长公主前不久才去了丞相府,与丞相好一番长谈,结果今日丞相府派去拜谒的人就被公主府的府令挡在了外头。”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刘姮此番行径,本不足称道。”裴瑛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科她偏偏身居高位,却左右游移,这种人,终不得长久。”
就算是皇亲贵胄公子王孙,也概莫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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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规模的暴动,彻底惊动了皇帝,当日,皇帝便派了郎中令请了丞相进宫,然后便将丞相下狱,由廷尉沈蓦审理承办。
表面上,皇帝是因为丞相办事不力才将丞相下狱,但是据廷尉沈蓦传过来的消息,却是七年前的丞相偷挪堵塞黄河三百四十四万金的事情为皇帝所知晓。
皇帝大怒,遂不顾皇太后之意,强行将丞相下狱,虽看在皇太后的面上未明着查抄他的府邸,但是丞相府府邸大批不可告人的文书也被廷尉稽查,而后送上了帝案。
因着这批文书,方才与丞相结为同盟的丹阳长公主也受了牵连,几次请见陛下而不得,甚至连长乐宫的宫门都进不去了,终日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几日之后便也长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