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一声剧烈的吼叫却打破了冰冷缺凝固着的气氛。
“我是温珩,你们岂敢放肆!”
陆珩舟立马警觉,大踏步走了过来,而温珩则一个滚地借势滚到了陆珩舟身后,同时陆珩舟立即抬手,便有金吾卫踏踏列队而来,火把晃晃犹如长龙。
而暗卫们如风一般涌了上来,列队成弧形站在裴瑛身侧,手中长刀剑戟森光寒。
一时两方成犄角之势无声对抗着,谁都没有先动手,却也没有人先后退。
“这是谁?”陆珩舟一改方才随和的模样,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嘴角的笑意却在狠厉之间微微扬了起来,“这难道不是温珩吗!”裴玄则你岂敢欺骗本相!本相看你近来是愈发嚣张了,明日早朝本相便向陛下回禀你动用私刑滥杀权贵。”
一面是隐这剑光的黑暗,一面是满布火芒的光亮,黑暗与光亮争夺这归属之地,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焦灼万分!
“我不过开个小玩笑,丞相又何必如此剑拔弩张。”
裴瑛看起来没有丝毫地慌张,逆风而来白衣如翼舒展在冷风之中。
“好好的公子都被你打成了这幅模样,你却说是小玩笑!”
陆珩舟以长辈的身份搭着温珩鲜血淋漓的肩膀,挤着眼睛掉下几滴眼泪。
“若今太后的主张你都忘了,怎么可以如此开国功臣之后呢!本 相看你就是忘了本,别以为当了御史大夫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相告诉你,本相当着丞相一日,你就为非作歹的机会。”
“丞相既然想带走温珩带走就是了,何苦寻这么苦腔调的词呢?”
裴瑛勾起一丝浅笑,依旧温润平和。
陆珩舟也一挥手,金吾卫便加紧着将受了重伤几近昏迷的温珩护送了出去,火把也如同火的潮汐一般陆续褪去。
裴瑛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末了,等着队伍全部撤出去的时候,方才冷然微哂,转身离去。
外面如此大的动静,裴明绘的屋中虽点了安神所用之香,却也不免被吵醒。
只是梦里梦外的界限却在安神香的搅扰之下变得扭曲模糊,以至于让她忘了是从梦中醒来还是在梦外睡去。
双臂撑着起身,如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下来,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来将帐子拂开一条缝隙来。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由远而近徐徐而来,像是屋中飘扬的轻盈的白纱,又像是蔓延在林中神秘的雾霭。
是谁?
裴明绘有些头昏脑涨,身体先思维一步下榻。
她拽着帐子,赤着脚就走了下来。
她一抬头,就见到裴瑛。
他今日似与以往不同,一身胜雪的白衣,好似步下凡尘的神仙。
估计是梦,只梦里的哥哥才会如此不同。
“醒了。”
裴瑛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潺潺春水流过一般。
是梦么?
裴明绘赤着脚就走了过去,裴瑛见状,便也就走了过去。
她仰着头,眼前却也有些模糊。
“怎么赤着脚,小心着凉?”
裴瑛无奈一笑,但看起来她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怕是连天南地北不知道。
裴瑛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臂弯很结实,轻轻松松就将她抱了起来,就跟梦里的一样。
梦里那些极为暧昧的场景再度映入脑海,一时之间,她真的混淆了梦境与现实的分界线。
梦境是现实的映射,现实是梦境的接续。
裴明绘顺势搂住裴瑛的脖子,极为安心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任他带着她,去往他去的任何地方。
他将她放在榻上,替她将被子盖上掖好,却在离开之际被她一把拉住了袖子。
“你要走了吗?”
“方才外面有些小贼,为兄如今都收拾完了。”裴瑛顺势坐下,看着裴明绘迷迷瞪瞪如在云雾的样子,便觉分外可爱,“你且先睡罢,没人会再来打搅你的。”
裴明绘却又坐了起来,盖着的锦被堆叠下来堆在身前,她却又倚在裴瑛的肩上,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我不睡,睡了就不能了。”
“不能什么了?”
裴瑛不由有些好奇。
“不能再见你了。”
他感受到落在自己脸庞的湿润与柔软,她的呼吸轻而柔,像是夏日吹过河谷的和风,可是落在裴瑛的身上,确实凛冽砭骨的冬日寒风,一寸一寸从上至下冻结他的脊骨与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