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紧紧闭着,浓密的睫羽剧烈地颤抖着,泪珠也落了下来,瘦削的肩头耸动着。
原来是他的腰又被她箍住了。
周身涌动的杀意瞬间停止,连不安躁动着飘动着的白纱也静止了下来。
温珩静静地看着她,一时之间,那过速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他仿佛也能呼吸了,窒息的痛苦也不复存在了。
空冷之感亦不复矣。
——
“不……”裴明绘面色煞白,惶恐让她的瞳眸不住颤抖,抱着裴瑛的双臂也在一瞬间丧失了力气。
“子吟,你走罢。”
裴瑛背对着她。
“我吻你的时候,你尚不曾怪我,为何如今,你却要走。”
她紧紧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想要借此听一听他的心跳,知晓他的话是否真心。
“天下这么大,我又该去哪呢?”
——
温珩看着她不住颤抖的肩头,温珩将剑收了回去,心中积蓄的杀意瞬时荡然无存。
她好像很伤心。
她醒了吗?
还是在梦里她也知道他要杀她。
他的手缓缓从剑柄之上拿了下来,他垂着眼,看着她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的眼泪流不尽一般,几乎都要将他的衣服打湿。
温热潮湿的泪水渗进他的衣裳,一路洇入肌理。
他痴痴看着她的哭泣的模样,此般模样,不施粉黛,却有独一分的清丽绝色之美,加之如露珠一般的泪水浸染三分哀戚,纵是烟树草木也为之黯然失色。
过往失势之怅恨,温珩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好了,我不杀你了,你别哭了。”
空出来的手正好擦去她的眼泪。
那温热的泪水正好停留在他的指节之上。
温珩的记忆忽然又回到了那个雪夜,彼时她尚为着那些金银丝绢而哭,今日是为着自己的性命而哭吗?
——
她感受到裴瑛在颤抖,在害怕。
一瞬间,凉意直冲灵台。
她不可置 信地抬起眼来。
他在痛苦……
一瞬之间,裴明绘所有的心防悉数坍塌。
原来,她只是他的妹妹,他也只把她当做妹妹。
不要痛苦,如果,她的爱让他痛苦,那她情愿不要这份爱。
狂风起,满树梨花落,洁白的花瓣打着旋飘了进来,落了满地。
太阳西去,光线东移,照得满地的梨花花瓣发着光。
她定定地看着他,泪水无知觉地滚落下来,砸在落满花瓣的裙裾之上,留下深粉色的痕迹。
“真的吗?”她的声音轻的被风一吹都要听不见,“哥哥真的要我走吗?”
二人沉默地僵持着,彼时日已近西山,碧蓝天幕已为霞绡染作艳红。
“哥哥,子吟明白了。”裴明绘缓缓松开手,泪珠一颗一颗流了下来,几近绝望地说道,“子吟不会再来烦你了,不会了,还望哥哥……保重。”
裴瑛的身子一踉跄,裴明绘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是支离破碎的绝望,柔滑布料之声像是风刮过一般。
——
“怎么还哭?”
温珩不解地蹙起了眉。
她为什么这么多的泪,仿佛流不尽般。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便落在她的包扎着手上,细腻的白绢布将将原本优雅的手裹得有些臃肿。
“是疼吗?”温珩轻声说道,“原来是疼哭的。”
既然这么怕疼,却敢去徒手拦鞭子。
真不知道你是怕疼还是不怕疼,是傻还是聪明。
——
黄昏残霞余光,透过雕花棱窗,落满地细碎残破的金黄光斑。
可就在她踉跄着与垂着头不说话的裴瑛擦肩而过的时候,修长的手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头,而后冰凉的柔软的贴了过来,将留下的眼泪一并吞咽了进去。
巨大的错愕几乎摄住她的心神,那双大手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
“不要走。”
一场痛苦的亲吻缓缓结束,他的唇缓缓离开,那微弱的声音叫她心碎。
“子吟不愿哥哥痛苦……”
话还未说完,双脚骤然腾空,裴瑛抄起她的膝弯,带着她走进了内间,床帏落下,大片的亮光悉数被挡在外头。
她被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看着裴瑛看着她,目光不复冷静,充斥了五味杂陈的痛苦。
他的手缓缓放在了腰带上,劲瘦的腰身被束带勾出惑人的线条,外衣落下,露出了里头洁白的中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