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的恶事,不知诸位阁老近日是否有所耳闻。」
梁尚书亦是礼内阁的阁老,不过排名并不靠前。
近来首辅强势,他也只能唯唯诺诺。
今日一大早寻过来,显然意味十分深长。
众位阁老自然明白梁尚书是说的哪件事,但都没有说话。
首辅淡淡道:「天下事那麽多,恶事也好,好事也罢,怎麽可能都关心过来。梁大人直接说事吧。」
梁阁老道:「元辅请看,这是南直隶缙绅的联名奏疏,说的是本次科试,南直隶解元徐青,依仗武力,鱼肉江宁府的乡绅,士不得安生。而且传言,此人心怀回测,蓄养死士,怕是有图谋不轨之心。滋事体大,望元辅明察慎思。」
他恭敬地递上奏疏。
首辅接过来,看都没看,而是丢出一纸,说道:「御史台近来有许多这样的奏疏了,鱼肉乡绅,倒也新鲜。不过,梁大人还是先看看这些请愿书吧。」
梁阁老接过这些纸张,仔细阅览后,平静道:「这正是徐青鱼肉乡绅的一大罪证。试问,如非徐青逼迫太紧,这些人怎麽可能写清丈田亩的请愿书?」
首辅看了梁阁老一眼:「梁大人意思是,缙绅个个心怀不轨,不敢让朝廷清丈田亩?」
梁阁老神色一变,高呼道:「元辅,我绝无此意。只是咱们不能因为身居庙堂之高,就不通地方人情。有些事是难以避免的。东南是天下财赋之重,一旦生乱,朝廷也得乱起来。元辅处理此事,一定要慎重啊。」
首辅看向其他几位阁老,问道:「诸位大人怎麽看?」
「东南之事,宜静不宜动。」有阁老说道。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这麽多奏疏弹劾,咱们总得严查一番。」
首辅淡淡道:「我说的是清丈田亩之事,诸位怎麽看。」
「啊。」诸位阁老一惊,没想到首辅如此强势表态,竟然真的要清丈田亩。
梁阁老脸色一变,说道:「元辅,这一条鞭法马上就要执行,现在清丈田亩,我只怕地方士绅不配合,难以推行此法。」
首辅:「正是要推行一条鞭法,所以才要清丈田亩。何况冬日农闲,这时候清丈田亩,重造黄册,也不耽误来年春耕,正是咱们做事的好时候。」
梁阁老:「元辅,这天下事宜缓不宜急,得慎重考虑。」
首辅:「那明天开朝议,议一议此事。在此之前,咱们先说说这请愿书的事。」
梁阁老:「元辅何意?」
首辅淡淡道:「梁大人,我问你,这请愿书是不是他们真心所写?」
梁阁老:「自然不是。」
首辅冷笑一声:「既然不是,他们签字画押做什麽?这请愿是向陛下请愿,
你说他们不是真心所写,那他们在做什麽?欺君吗?」
梁阁老不由讷然,「大约是被徐青逼迫的吧。』
首辅忍不住厉声笑起来:「梁大人,你的意思是他们宁愿欺君,都不敢得罪徐青?好啊,这群缙绅,胆子竟然这麽大。」
他又看向其他阁老,问道:「诸位大人,这些缙绅胆敢欺天,实是罪无可赦。若是这也饶了,天子威严何在?中枢的威严何在,我等身为国家柱石,若不能为君父分忧,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
「元辅息怒,此事定当严惩。」其他阁老无奈之下,只能应和。
这是原则问题。
缙绅如果是真心请愿,那徐青就没有错。如果缙绅不是真心请愿,那罪过就大了。
徐青的罪论不论,那是另说。
江宁府绝对是要严惩不怠的。
首辅接着缓缓开口:「梁大人,你是礼部尚书。管教士人的事,礼部责无旁贷。要不你先去南直隶,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调查清楚。若是江宁府士绅真心请愿,那就地清丈田亩。若非真心,则就地拿下名单上的缙绅,带回京城,交由吏部革除功名,追夺出身文字。」
梁阁老:「此事派个侍郎去即可,不必我亲自出面吧。」
首辅:「滋事体大,非国之重臣,难以服众。另外,东南是天下财赋重地,
宜静不宜动,所以梁大人此行,只能直接去江宁府停留,清查士绅欺君之事,切不可节外生枝,引来地方动荡。」
「那徐青呢?」
首辅:「先查出江宁府缙绅是否欺君,才能讨论徐青的事。他们若非欺君,
徐青何罪之有?若是欺君,也得在吏部革除功名,追夺出身文字之后,交由三法司审理,有了法理依据,方可再论及徐青的事。」
梁阁老:「元辅,你这差事,太为难人了。」
首辅淡淡开口:「若是梁阁老不愿去,我可命张世纶去,顺道让他负责探访南直隶各地田土人口实情,好为清丈田亩的事做准备。」
梁阁老:「那还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