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丶礼部丶三法司都得牵扯进来,还得上达天听。
所以,从余考官说出此文是作弊开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毕竟监临官和内监官都是内朝的人,人家跟你文官不是一个系统,绝不可能帮你遮掩,何况考场内,还有绣衣卫丶内厂的人在。
这些人更是天子的耳目。
平时小事,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眼前这种事,绝对不敢疏忽。
故而众官员,抛开看热闹的心思,此时都回过神来。
这就是一个大坑。
还好,他们不是主考官。
最终肯定得主考官来担责,将事情定性。
不得不说,他们的职业素养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即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也个个靠着本能意识,将沈墨的问话糊弄过去。
故而现在最尬的人,便是余考官和沈墨。
余考官提出问题,沈墨则需要担起主考的责任。
沈墨现在也顾不得收拾余考官了,只能先解决眼下的麻烦,他对着王老大人缓缓开口:「王副主考,这文章到底是不是舞弊,总得拿出个结论,毕竟咱们作为主考官,要上得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这些十年寒窗苦读的考生,不可马虎。」
王老大人在沈墨咄咄逼人的语气下,只好含糊地说道:「这篇文章的内容,生动有趣,极富有文采,简直让老朽难以相信,此文竟然是一篇八股文。」
众考官眼前一亮。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若是前代大儒,往古圣贤做的文章,不可能完全和今世的八股文框架一模一样。
虽说八股文承自古文,但格式框架韵律,到了如今时代,皆有讲究。
不是说碰巧就能碰巧的。
沈墨却不满意,因为王老大人这套说辞,看似肯定了文章并非作弊,实则还有一个坑解释不清,他继续道:「若是有人将前古文章稍作润色,写成这样呢?虽说这文章,浑然天成,不像有修改的痕迹。」
余考官先听到王老大人的话,还以为老家伙要肯定这篇文章,那他出了这番差错,要吃的挂落可不小。
他现在也深深后悔。
但不能怪他,大量阅卷之后,本就容易头晕眼花,骤然遇见这麽好的文章,失态说错话也是正常的。
而且即使他不说这话,此文因为太过厉害,肯定要进入众考官的商讨评议之中。
大家同样会有这份担心存在。
因为大虞朝确实发生过,有人用前代有名的八股文,通过考试的事发生,结果被翰林院的那群清闲官儿覆审出来,导致整个乡试的考官都被连累。
沈墨说出这番话,余考官不得不深以为然,连忙附和道:「主考大人言之有理,咱们须得慎重。」
其馀考官,也纷纷点头。
沈墨看向余考官,说道:「余大人,你有什麽好办法?」
余考官心里一突,知晓这口锅是甩不掉了,他苦笑一声,说道:「主考大人,咱们不如此考生的易经题拿过来瞧瞧。四书题是微言大义,走得堂堂正正之道,与古文脉络一致。但五经题,乃是考生所治的本经,且总不能四书题和五经题,全部都赶巧了,皆有失落的古文可抄。只要两份答卷,水平差距过大,其中就必定有鬼。」
四书题微言大义,自来相关的古文数不胜数,有失落的古文可抄,倒也能说得通。
但五经题的皆以前朝朱子的注解为准绳,要找到和这份四书题答卷文风一致,且内容不离朱子五经注解的古文,根本就不可能。
沈墨点头,「说得好,咱们看看这份答卷主人的五经题答得如何。」
他吩咐下去,很快找到答卷主人的五经题答卷。
这次沈墨让人将答卷挂在墙上,大家一起观看。
阅卷的过程中,众人禁不住古怪地看了沈墨一眼。
沈墨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这时候,众考官沉默不语了。
文风确实不一样。
只是——
这特麽就是你沈君山的文风。
沈墨毕竟是状元出身,他的文章,在场的考官,自然不陌生。
状元的起步便是翰林修撰,又称储相。
可以说,本朝的状元,只要不作死,就不可能不入内阁。
故而官场中人,揣摩状元文章,乃是必修课。
这是注定的未来大佬。
如同佛门的未来佛。
提前定了一个顶级的果位。
「早说是你的人嘛。」有考官腹诽。
余考官更是脸都黑了。
于是众人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墨心中大呼冤枉,他昔年乡试时,虽然也是这个文风,但水平还是要差一些的—
至于现在。
当官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