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点左右,何厌回到了澄境。
那是一座藏在偏远街道背后小楼。
渝城似乎从来都是和何厌从前待过的不太一样,繁华的市中心,因为最近十几年的开发和改造,似乎哪里都被翻新,可又似乎哪里都藏着从前老房子的味道。
和西里街道毗邻的,不仅仅有成排的楼房和公园,甚至还可以拥有这样一套韵味十足的小楼。
和西里相邻,却又隔着十几米远。
小楼是那种西式的小洋楼,爬山虎似乎能够把它完全凐灭,可却仍然能看到那绿色中的斑驳的白色。
本来买它的时候,上一任主人还是想着重新为它装修一番,可却被何厌拒绝了。
何厌喜欢这种有些脆弱的美感。
又充满了历史的韵味。
听说是在如今住在西里的人还不**活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建成了自己的小楼。
听上任主人说,那时候几乎街道两旁都是这样的小楼,似乎是哪里来的大家族在这里建造的,可主人家还没有在这里居住多久,就因为战乱出国了。
后来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主人家才回了国。
可后来主人家却是定居在了上京,这里的其他房子后来都被卖了,只剩下自己的一座就给了当时为主人家看家的人。
也就是上任主人的外公。
后来传来穿去就穿到了上任主人手里。
何厌是在五年前旅行的时候偶然来到了渝城,那时候何厌和许臻闹了别扭,自己一个人买了离开上京的最新车票。
何厌记得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自己到达了渝城。
到达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渝城在何厌看来,一直算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城市。
既没有像上京那么繁华,也没有真的普通江南水乡那么古典。
反而更像是十几年前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何厌可比现在喜欢骑行旅游,离开了渝城嘈杂无比的车站,何厌直接扫了辆共享单车。
何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路上遇见了多少个人、拐了多少弯。
可他清楚地记得,在将近四个小时的火车和两个小时的骑行后,他来到了西里。
一条满是梧桐的街道,似乎已经生长了几十年,两旁的房子最高也不超过三层楼。
宽阔的街道根本没有几个人,或者似乎根本没有人,安静的要命。
本来何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令人心慌的安静,可当他看到西里的样子,看到梧桐几乎遮住了所有光线,但却又在马路上印下了斑驳的影子。
一阵风吹来,何厌全身的燥热似乎都被抚慰了。
一阵风吹来,那种汗液被蒸发的舒适感让何厌都有些战栗。
也许只是有点凉。
可当时何厌的想法只有一个。
这里真好。
好到让何厌产生了想要痛哭的想法。
可就在这么一瞬间,树上的夏蝉似乎一齐发出了嘶鸣。
听到了那种有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何厌似乎才真的回过了神。
何厌记得自己在西里路边的马路牙子坐了好久。
直到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去。
这个时候何厌才看到原本安静的只有蝉鸣的街道突然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放学回家的小孩子在路边嬉笑着,隐隐约约夹杂附近居民在家里做饭的声音,原本干干净净的街道旁停站的几辆电车……
这是何厌从未见过的场景,热闹,却令何厌感到了心安。
最后的最后,在夕阳落下的时候,何厌见到了自己的小楼。
夕阳落了一半,天边的红霞印照着世间的一切,小楼就在这天地之间,好像就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像仙境一般,又像是救赎。
能够包容所有的悲伤。
“澄境”——这是何厌心里唯一想到的两个字。
买下小楼的时候是在何厌到达渝城的第三天,虽然当时主人家把它送给了上任主人,可这里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住过人了。
里面的装饰甚至还有满满的年代感。
何厌很喜欢,所以除了动了一些电路以外,其他换的根本不多。
可尽管如此,也是考虑到尽可能维护这里的环境,所以线路换的根本没有那么多。
幸亏何厌对居住的环境并没有那么多要求。
其他朋友也是偶尔才会过来找何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