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吹落枝头堆着的白雪,落在徐望月发丝上,竟生出几分飘渺之感。
红色的梅花随着风落在她脸颊上,徐望月纤细的手指拂过脸颊。
一时间,裴长远分不清花和人,谁更娇艳。
徐望月并未发现廊下站着的裴长意,她抿了抿唇,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狡黠。
“二公子你快些起来,雪地里冷。”徐望月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话中虽是关心,可人却往后退了两步。
裴长远从雪地里艰难地爬起来,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更有了兴致。
他搓着手,“好啊,月儿妹妹,平日里我怎么瞧不出你性子如此活泼?”
徐望月在他靠近自己之时,一个转身,握住了身旁的枝叶。
“二公子说侯府的梅树最漂亮,休要骗我了。”
“这梅树长得这般低,连我都能摘到的梅花,怎么能算是最漂亮?”
“外头的梅树定然是更美的,只可惜我出不去。”
徐望月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说起外头的梅树,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夜,在典狱司遥遥望见的梅树。
典狱司的梅树很高,花蕊并不多,反而有几分凋零之感,却更显风骨。
树下的男人一身绯色官服,月色泠泠,雪色皎皎,火红的梅花衬托着他,仪容更胜往昔。
徐望月缓过神来,浅淡眉眼间的笑意柔和了些,淡声道,“罢了,可能我也没有福气,出去瞧瞧外头。”
徐望月抿着唇,低垂着眉眼,瞧着更是乖巧。
此刻裴长远只能瞧见她半张脸,却漂亮地仿佛小玉观音。
她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双目含水,楚楚可怜。
裴长远忍不住内心豪气万丈,起了一丝保护她的想法。
这样的美人啊,怎么能有人舍得让她落泪呢?
裴长远环抱着自己,语气坚定,“月儿妹妹放心,全都交给我,我定会带你出府。”
徐望月眼眶微微泛红,并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柔地像是一声叹息,“二公子待我真好。”
美人轻语,酥麻入骨。
裴长远心神激荡,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英雄,定要护住眼前美人,绝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顺心。
裴长远带着徐望月到了赵氏的院子,云嬷嬷站在院子外头,正和小丫鬟交代着赵氏的燕窝如何料理。
云嬷嬷一抬头见了裴长远,淡淡一笑,“二公子,这是又要求夫人做什么?”
“嬷嬷这话说的,母亲人呢?”裴长远嘴角带着笑意,语气很是亲昵。
云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极好。
裴长远抬步便要进去,出乎他意料,云嬷嬷伸手拦了拦他,“世子爷在里头呢。”
听到世子爷这三个字,裴长远和徐望月脸上都闪过一抹诧异。
裴长远嘴角下压,满脸都是苦涩。
自从这一位什么都比他好的兄长回来,他的日子也太难过了。
他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了衣袖。
徐望月亦是一愣,方才裴长意不是说去书房吗?怎么会在赵氏这里?
他为何会在这里,徐望月自然是管不着。
可若是裴长意在这里,怕是能有千万种理由,不让裴长远带自己出府。
徐望月霎时失神,低垂眼睑,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方才她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让裴长远来求赵氏。
裴长意在此,怕是要功亏一篑。
与其让裴长意开口断了这条路,不如缓一缓。
徐望月朱唇轻启,莞尔一笑,上前一步看着裴长远,“二公子,既然世子爷和老夫人有要事交谈,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
“我们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望月的话,正中裴长远下怀。
当着裴长意的面提出要带徐望月出府游玩,他也是怕得很,说不定立时三刻便会被裴长意抓回书房去学习。
裴长远用力点头,“二姑娘当真得体贤惠,将来定是一个好贤内助。”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里头赵氏的声音缓缓传来,“可是长远来了?进来吧,刚好你兄长也有话对你说。”
裴长远仿佛晴天霹雳,无可奈何,只好恭敬推门进去。
裴长意长身玉立地站着,一言不发,身上有一种不染红尘的清冷。
在赵氏面前,他敛了敛眼底的柔光,望向徐望月时,眸中一片冰寒,没有丝毫的温度。
徐望月一一行礼后,乖巧地退到一边。
赵氏开口,语气温和,“长远,你带着二姑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和我说?”
裴长远偷偷看了一眼裴长意,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道,“还是兄长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