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步子小,又穿着儒裙,追了几步未曾追上,也就放弃了。
她回身盯着遗留的那册书,书上是裴长意亲笔抄录的痕迹,字迹苍劲有力,如刀锋入木,带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
果真好看。
状元一幅字价值千金,何况状元郎的字帖。
只是,她不能留下。
否则长姐那不好交代。
徐望月轻轻捡起那本书,将被雨雪润湿的页面摊开,随手放在长廊下的椅子上。
远处来寻徐望月的嬷嬷越发靠近,安置了那本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书,徐望月又三两脚将地上字迹踢碎,这才跟着长姐的嬷嬷回到大堂。
高堂之下坐着一个端庄贵妇人,书着当下最流行的朝天发髻,身上是绫罗绸缎和金器珠宝。
徐望月上前曲了个礼:“见过定远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赵氏抬了抬手。“是个懂礼数的,孺子可教,也不枉你姐姐想要将你就接到侯府来教养。”
“谢过长姐。”
徐望月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出来,见徐望月没有给自己丢人,徐瑶夜心中那股戾气少了几分。
“只是。”赵氏语气严肃起来。
“在侯府只能居住在后院,入夜后不可去正房,白日无事不要四处乱逛,尤其是世子的书房周围。”
该提点的,徐瑶夜不懂,赵氏有义务提点。
这个庶妹虽然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但如果打扮起来姿容并不在徐瑶夜之下。
成日在世子面前晃悠,总不是什么好事。
见婆母单纯的为自己着想,徐瑶夜心中如同吃了蜜一样,两个人又说了好些体己的话,将徐望月撂在一边好一会儿。
正说的兴起的时候,忽地从外院闯进来一个大大咧咧的身影。
男人一身金色的衣袍显得格外耀眼,近来也顾不得行礼,端起桌上的茶便牛饮起来。
定王侯夫人语气冷了冷,却不似生气的样子。
“又去哪里鬼混到现在,仔细这被侯爷知道撕了你的皮。”
那人咧嘴一笑,混不在意,然后目光掠过徐瑶夜,直直的盯着徐望月。
“这是哪里来的妹妹,生得这样好看。”
徐望月往长姐身后缩了缩。
此人的身份不必进然后夫人点明,看他这副纵容的样子也猜到了几分。
一定是定远侯府的二公子,裴长远。
二公子裴长远是定远侯妾室所出,本来身世是不行的,可是那年裴长意失踪,生死不知。
这偌大的侯府总要有人继承,定远侯夫人就将裴长远带在自己身边抚养。
虽不是亲生的,可定远侯只剩了这一个独苗,自然是千恩万宠养大的。
倒是感情比裴长意还要更深一些。
如今裴长意回来了,世子之位肯定是属于裴长意,定远侯夫人心疼裴长远这个小儿子,不免更加纵容一些。
“这是你的新嫂嫂,这位是你嫂嫂的妹妹,还未出个阁,你不要这么莽撞。”
“未出阁好啊。”裴长远举着杯子,不怀好意的目光流连在徐望月的身上。
真好看一姑娘,这张瓷白小脸在日光下,更是惹人欢喜。
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徐望月干脆整个人都缩到长姐的身后。
理论上未出阁的姑娘是不可以见外男的,但长姐嫁进了定远侯府,裴长远就成了亲戚而不是外男。
这人的目光太不怀好意,徐望月心中只剩一片惶恐。
赵氏自然也注意到裴长远的目光,象征性的制止了一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考个功名,旁的东西想都不要想。”
裴长远倒是识趣,没有再过纠缠,饮了一杯水之后就绕到后堂去了。
又聊了半个时辰,赵氏才放她们姐妹二人回去。
徐望月自然是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
徐瑶夜却一整个心神不宁。
嬷嬷看出她有心事:“夫人可是在想二公子?”
“你刚才没有听到我婆母说,叫望月不要对世子起心思。她说的是望月,实际却在提点我。”
虽然徐望月代替的是自己的身份同裴长意圆房,可谁都不能保证,裴长意就认不出来。
若是这事儿以后成了他们俩之间的导火索……
徐瑶夜冷了冷语气:“明日,你找个由头把二公子约出来,让他和望月单独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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