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江灼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便对上头顶惨白一片的天花板,呼吸间满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
他试着坐起来,但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只好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开口问道:“有人吗?”
嗓子早就烧哑了,声音更是小得几不可闻。
江灼睁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晕眩感又重新袭上,他唇瓣微动,眸子却重新阖了起来。
好难受……想喝水……
寂静的病房先是响起开门声,一串放得极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床边。
宽大冰凉的手掌覆上江灼的额头,男人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阿灼……醒了吗?我扶你起来喝点儿水好不好?”
江灼眼睫轻颤,眸子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看清来人的模样,更是努力地睁大眼睛,咕哝着用温烫的额头蹭了蹭男人的掌心:“……好。”
好乖。
裴严眸子暗了一瞬,扶着肩膀把江灼半抱起,拿过桌子上水杯送到江灼唇边:“不烫的,慢点喝。”
江灼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因着生病,也不计较自己此刻以一种过分暧昧的姿势倚靠在男人怀里。
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声太哑了,裴严没听清,也不希望他现在说太多话,只是轻轻伺候着江灼躺回床上,细心地帮他掖好被子。
“再睡一会儿”,裴严抬指撩了撩他的眼睫毛,柔声哄着:“快点好起来。”
江灼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眼皮就忍不住疲累地下坠。
他慢慢睡了过去。
……
江冉近些日子可以称得上春风得意,一如她当初设想的那般,陆家两兄弟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想什么?”坐在江冉对面的陆熠轻抿了口咖啡,眸中满是关切道:“是这里的咖啡不合胃口吗?”
江冉闻言抽回思绪,摇了摇头,一开口轻轻柔柔的:“咖啡很好喝,只是……哥哥最近越来越不喜欢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他搞好关系。”
这也是最让她不满的地方,江灼出院以后就像转了性似的,竟然开始认真跟江父学起了如何管理公司。
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江父看似训诫,实则褒赞江灼的话。
她在一旁呕得要死,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说“哥哥真棒”。
明明她也到了进公司实习的年纪,可无论江父还是江母,谁都没有提起让她进自家公司实习的打算。
还说什么对子女一视同仁,那副伪善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陆熠闻言,顺着她的话皱了皱眉,脸上不悦之意顿显:“怎么,他还是总找你的麻烦?”
“也没有找麻烦……”,江冉自知失言,垂下头不让陆熠看到她的眼睛,但声音很低落很委屈:“只是偶尔说话有些伤人罢了。”
陆熠这些天因着江冉身上的诡异魔力经常泡网,某度的时候一不小心点进一篇古早狗血霸总文,觉得文中的傻x主角跟自己现在的情况很像。
按照套路,他现在应该愤怒地把江冉抱进怀里,霸道宣布:呵,敢惹我的女人,天凉江破!
但陆熠真是半点儿不想跟江冉这种恶毒拜金女有身体接触,他做足怒意,但屁股却仿佛钉在椅子上一般纹丝不动:
“他敢!冉冉,我帮你把江家从江灼手里夺过来好不好?”
江冉心底一喜,却嗫嚅道:“江家收养了我,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原来你还知道啊?!
陆熠暗骂一句假惺惺,脸上做出劝慰的姿态:“江家收养你不假,但是冉冉你想——江灼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江家交到他手里也是落败。你接手江家是救江家才对,到时候给江灼点儿股份吃红利,再让爸妈享福养老……而且有我在,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的。”
江冉眼中挣扎之色渐浓,咬了咬下唇问道:“那……那要怎么做?”
陆熠没想到她连再推拒一下都没有,勾唇道:
“下个月有一场竞标,是跟政.府合作的项目,江氏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大幅度挪转流动资金,如果失败的话……”
江氏的股票就会大幅下降,乃至跌停,到时股民们就会纷纷开始抛售手中的零散股份,而他们则可以趁机收购。
如果再买通几个股东倒戈,偌大的江氏公司就将易主而治了。
依江冉的聪明,自然听出对方未竞之意,她眸光闪烁,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道:
“我……让我再想想。”
陆熠勾唇,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在跟自己演戏,她根本就是一只养不熟的豺狼,无时无刻不盼着把不属于自己的江家吞进肚子里。
*
江灼屈指敲了敲手下的文件夹,斜睨向堂而皇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裴总公司是没人了吗,这种小项目也要亲自跑过来?”
“项目自然可以交给手下人办”,裴严对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