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严没死太久就又活了过来。
——被气的。
原因是江灼没系好皮带去给陌生男人开门。当然,这个陌生指的是裴严自己单方面的陌生。
尽管心里非常清楚,江灼现在还不是他的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人家的生活指手画脚,但他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不爽。
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一口变质的酸黄瓜,又酸又他娘的委屈。
裴严皱着眉头哼了声,还是继续看下去。
*
而此刻房间里的两个铁直显然没有裴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一个更比一个随意。
易宁甫一进门就直奔沙发,没骨头似的瘫坐上面四处打量,“诶,该说不说,这里的环境可真不错,看着也不比我家差了。”
江灼倒是有点儿喜欢他这股不见外的性格,一边手指灵活地扣好皮带,一边随口解释,“是不错,多亏了裴严裴……叔叔,不然我昨晚就真要露宿街头了。”
“阿灼,江叔叔真的为了江冉把你赶出来了?”易宁坐直身子,眉头不解地蹙起,“我就不明白了,明明你才是叔叔阿姨的亲儿子,他们偏心也该偏向你才对啊!”
要不是怕江灼生气,他都怀疑江叔叔江阿姨被那个江冉下了降头。
简直鬼迷心窍。
江灼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闻言笑着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狰狞的烫伤给他看,“喏,江影后手腕儿高着呢,楚楚可怜的养女和欺人跋扈的亲儿子,但凡有点儿良知的父母都不会向着我。”
江灼倒不怎么讨厌原主的这对父母,尤其是江母,但也谈不上喜欢。
倒是易宁,看到那伤之后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点儿,指着江灼的手腕不可置信:“这有药箱你怎么不处理伤口?还有这上,你给叔叔阿姨看了他们还不信你?!”
“他们以为这是我‘掀杯子’的时候自己烫的……”江灼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因为处理伤口……他给忘了。
易宁听完沉默了一瞬,替好友难过,又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只好伸手拿过茶几上的药箱,“你坐过来点儿,处理一下好得快。”
江灼早就彻底代入原主这个角色,起身半点儿不见外地挨着他坐下,笑眯眯地:“多谢阿宁,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烫伤膏。”
江灼其实不怎么疼,这种小伤于以往的他乃是家常便饭,但……谁让他现在的人设娇贵呢?
得入乡随俗不是?
易宁听他还有心情嘴贱,心底松快不少,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中透露着笨拙,“没有烫伤膏,我先给你消毒拿纱布缠一下,等会儿路上有药店再去买。”
江灼龇牙咧嘴地边点头边抱怨,“知道了知道了,你轻点儿!”
……
“……boss,您怎么了?”助理茫然的视线从被划破的文件移到自家莫名其妙黑了脸的老板身上。
——啪!
裴严脸色阴沉地扔下手里的笔,看着助理一字一顿道,“没、事。”
助理:“……”您自己瞅瞅,您这像没事的样吗?
裴严眸中闪过一丝气恼,呼出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抱歉地看向助理:“抱歉,我刚刚没控制好脾气,让人重新印一份吧。”
被道了歉的助理更懵:“……啊好、好的。”
他一脸“我这不是做梦吧”飘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裴严忍不住再次看向电脑屏幕:江灼正跟那个他不认识的、比他年轻、比他脸嫩的青年笑闹作一团,跟面对自己时的小心谨慎截然不同。
他突然生出一点儿怀疑和可笑的自卑。
更忍不住去想,江灼……被一个甚至可以称得上完全陌生的男人纠缠,会不会已经满心的厌恶和反感?
裴严苦笑一下,抬手关了电脑。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喜欢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掌控欲。只是一点点心动,就让他生出把人时时刻刻圈在身边的念头。
果然,裴家人的自私和卑劣是刻在骨子里的。
片刻。
“……”,裴严叹出一口气,拿起手机打给蓝京经理。
“裴总?”
“嗯,晚点等阿灼出门,你找人去把他房间里的监控全都拆掉。”
“是,裴总。”
“还有”,裴严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阿灼待会儿要去哪儿玩。”
经理:“……是。”
所以,您不偷窥,改跟踪了是吗?
挂断电话,裴严揉了揉额角,他还是决定对江灼展开追求。
但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巧取豪夺,而是两人彼此相悦。他承认了喜欢江灼,就得拿出配得上这份喜欢的诚意和尊重。
*
西山赛车场。
易宁载着江灼姗姗来迟,后者手上缠了一圈绷带,手里拿着一管药膏。
一群二代们看清后轰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