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得是庚野,地方电视台的镜头就架主席台旁边呢,要不是他,我们淋死也不敢啊..”.”
跟着于雪涵的声音,别枝的思绪像飘回了那场淅沥沥的凉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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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私立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开在二月底。
所谓春寒料峭,也不过就是那天的天气了。说好了春雨贵如油,可偏偏那天老天爷“赏脸”得很,漾漾细雨从高三生们进了操场不久就开始下,下过了一场场代表演讲,又下过了学生代表领头的管师宣词,直到副校长压轴演讲,还是没停。
那天地方电视台来了不少人,扛着数不过来的摄像头,绕着主席台上下围了一圈。学校为了上镜美观,通知高三各班班主任,让学生们必须统一穿看校服。
宣德私立中的校服是那种衬衫款,男生下身是长裤,女生是过膝裙。比起二月底的天气,有些单薄,尚还能捱。
但一场近一个半小时的细雨浇下来,衬衫黏在身上,凉冰冰的雨丝挟着刀片似的冷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主席台倒是有个宽敞的顶棚,学校领导们一滴也没淋着,抑扬顿挫地轮流发言。底下学生们怨气冲天。
偏偏电视台长短镜头四处杵看,只在换人发言时,一片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掌声中,在不同局部响起一小片“怎么又来”“还有完没完啊”的连声抱怨。
但也都等不到高,就被各班的班主任扭头凶狠地瞪回去了:“就你们矫情!”
“刚刚的誓师宣词都忘了是吧?!”
“一堆大姑娘大小伙,连这点毛毛雨都淋不了,三个月后还怎么去参加高考?”"...”
学生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别枝是敢言那挂的,换个日子,她肯定会安安静静清清冷冷地来一句:“我们都淋感冒了,谁去参加高考?”
不过那天例外。
恰逢例假第二天——她的每月一天劫,一个恍惚就能去天庭报道那种。别说敢言了,她疼得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
誓师大会不让请假,班主任知道她情况特殊,各班队列,男女各一列,各自从矮到高——但班主任特批让她去女生的最后一个猫着。
前面是山一样的安全感。
她疼厉害了,就蹲下去一会儿。
大概是她这个小矮个儿在周围的“巨人国”里实在过于明显。和他们班隔着半个操场,庚野竟然也知道了。
他顶着淋得湿漉分缕的黑发过来时,蹲在大片学生方阵后的人工草丛里的女孩,看着比淋了雨的小黑猫还要狼狈得多。
“哟,庚哥!”两个打闹的男生余光扫见人影过来,以为是巡查老师,吓得一哆嗦,看清了才松口气,“你这头发染回来,我们都认不出来了。”
“滚。”
庚野懒声把人敷衍了,停到别枝面前,轻拎了下裤腿蹲下去,歪过头看她,“哪疼?”他声音低轻得发哑,和前面那句滚里的冷淡判若两人。
别枝苍白着脸,蹙眉看了他一眼:“回去。”“不回。”
“你答应我的。”别枝凶起脸,可惜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也没什么威力。庚野却服软得利落:“那你告诉我哪不舒服,我就回去。”
别枝迟疑了下:“肚子。”"..
庚野说粗心时比瞎子都粗心,哪个女生特意打他面前过三百遍,他都看不见。但说细心时,一点就透。
没用别枝再多说一个字,染回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干净利落得叫别枝都有点懵。
就算他这学期“听话”很多,但也少有这么乖的时候。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得思考了,又一阵痛意如潮水,一瞬间就将她意识神经五感全都席卷,从天而降的细雨蒙蒙更是雪上加霜
她怀疑那些凉冰冰的雨丝都变成了小刀子,从她周身毛孔里钻进去,然后狠狠捅向她的肚子。疼得四面八方的。
别枝觉得自己坚持到海枯石烂了,其实过去十分钟不到——身边一串迅疾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像是踏碎了草丛里的一处处水洼,跑到了她身旁停下。
不等别枝积攒力气仰头去看,她眼前就暗了下来。
一件校内小卖部特有的透明雨衣兜头盖住了她,跟着,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手就不容拒绝地伸进雨衣下,把她往上一提,另一只手往她小腹和腿的夹角塞了东西。
滚烫的,一只热水袋。
疼麻了的别枝然仰头,就看见庚野校服衬衫不知为什么全敞开了。
里面的白T恤尾摆卷起来半截,正在被他往下扯,湿透了的衣衫很快覆上少年人清冷漂亮的腹肌线
别枝有点懵,下意识地虚着声问:“你去哪儿要流氓了。”
“?”庚野气笑地抬眼,眸底黑漆漆的,像清灌稀世的黑曜石,“老子是给你捂暖水袋。大雨天耍流氓,我脑子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