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清楚,特困生的名额还是好申请的...再说,这些新生里你最听话,乖巧,又懂事,老师是看在眼里的..”
别枝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皮一点点拎起来。
脚步声放停,她站在拐角前的昏暗里,望向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相对站着,其中那个瘦弱的女生低着头,肩膀内扣,微微带颤,似乎是在哭。而她肩上,正安抚地落着一只能完全盖过她肩头的黝黑的手。
顺着那只手上反光的腕表,别枝望上去。
月光与楼外灯火辉映着,将方德远的侧脸在昏味的走廊里描刻,连一向温和的笑容里都透出了几分阴沉。
“谢..谢谢方老师..”
“哎,我都说了,老师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跟我妹妹一样,这有什么好谢的?”方德远说看,不知有意无意,连身体都更靠向女生。
刺鼻的烟草味笼下去,像一张无形又密不透风的网,僵在窗前的女生肩膀微颤,努力将头低得更低了,手死死拽着快要扯烂的衣角。
“方老师,好巧啊。“
一道沁着如霜凉意的女声,兀地在长廊另一端响起。"..!”
方德远的手然抽回,同时转身。
感应灯已经被那道声音唤醒,灯光下,站着个漂亮却神色淡漠的女孩。方德远眯了眯眼:“..别老师?”
别枝走过来:“你们化学系这新生,也在这里办聚餐?”
“噢,这儿是山海大学学生聚餐的老地方了,化学系二班选的。”方德远挂回那副老好人似的笑容。
“蛮巧的,”别枝停在近处,眼神往他身后一瞥,“方老师这是在给学生开小灶么。”
“哪能啊,说点事而已,”方德远像无意地又侧身拦了拦别枝的目光,“我看你们班都散场好一会儿了吧,小别老师怎么还没走?”
“有学生喝醉了,”别枝干脆歪了歪上身,视线不躲不闪地,径扫过方德远身后拦了一半的瘦弱女生,“刚好,方老师,向你借下这个学生。我班喝醉的那个男生太重了,我一个人怕是扶不动,叫她和我一起搭把手,可以吗。”
该是个问句,但被女孩平铺直叙,更像句没余地的要求。
*..
有镜片拦着,方德远嘴角含笑,审视别枝的眼神里却如蛰了毒似的反着冷光。
别枝等了三秒,有些耐心告罄,她弯眸勾唇,仰脸望向方德远:“没看出来,方老师这么心疼”学生。”
“哪里话,不就是帮点小忙吗?”方德远回头,拍了拍女生肩膀,”乌楚,你去帮帮别老师,早去早回,别让老师担心。“
乌楚颤了下,低头快步走到别枝身旁。
别枝抬手将人扶了下,像是无意地,她抬手,扫了扫瘦弱女孩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吧,”似乎没看到方德远沉下去的眼神,别枝拉着女生往后走,临到拐角,她才停了下,“方老师,我那个醉酒学生周末不住校,我要送他回家——你这个学生,我多借用半晚上,之后直接送她回学校,不劳烦你了。”
说完,没看身后一眼,别枝将僵住的女生拉向拐角后。两人直直路过了心理系一班聚餐的215包厢。
那个叫乌楚的女生跟着魂不守舍地走出去两步,才回过神:“别老师,你们包厢过了..”“我知道。”
别枝没回头,拉女生一直下了楼。
一楼大堂里人声鼎沸,像是一下子从明冷的地底回到了烟火气的人间。别枝将一边下楼一边拿出的钱夹打开,翻找。
还好在国外待久了,她回国也没志随时备纸币零钱的习惯。将里面的一张五十元纸币抽出来,别枝想了想,又多拿出一张。
“这是我手机号,”从酒楼前台随手拿了一张广告纸,飞快几笔后,别枝撕下一条,“自己打车回学校,上车后,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
她一顿,抬眸问:“有手机吗?”
要是换了别人来问这个问题,乌楚一定觉得难堪又自卑。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看着似乎和他们都年纪相仿的小别老师说这话时,语气明明冷冷淡淡的,没一点起伏,却也同样没有一点叫她难受的怜悯或者轻视。
乌楚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那就发车牌号给我,”别枝重眸,补充,”之后有任何不方便找其他老师的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
乌楚终于回过神,“别老师,我不用帮你送,送你们班学生了吗?”女孩的声量终于稍微大了点。
带着些口音,只不过别枝听不出是哪里的。
“不用,有人帮我送。”别枝勾笑,眼底霜冷像叫春水融开了,“回学校吧。新学期已经开始了,不要耽误下周的课。“
谢谢老师...钱我会还给你的!”
乌楚捏紧了纸币,朝别枝一躬身,就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