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蓝袍男子慢悠悠的起身,慢悠悠的,以寻常人正常步速五分之一不到的速度,一点点的挪向了堂屋门口。
李魁胜呆呆的看着蓝袍男子。
刑天鲤则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蓝袍男子以如此缓慢的速度,从八仙桌后一直磨蹭到了屋门口,看到刑天鲤二人硬是没有半点表态,他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狠狠地冷哼了一声,双手往背后狠狠一甩,骤然加快步伐,大踏步冲了出去。
一群青衣男子急忙跟在了他身后。
刚刚在门前迎住刑天鲤一行的青衣青年急忙到了门口,指着刑天鲤二人低声训斥道:“你们脖颈上长的是什么东西?那是脑袋么?你们长的是猪头么?哎,你们懂不懂规矩?”
李魁胜张了张嘴。
刑天鲤伸手按住了李魁胜的肩膀,悠悠叹息道:“公公见谅,咱们都是乡旮旯里的乡巴佬,那些‘迎来送往’的规矩,还真不是很懂。”
刑天鲤又道:“不过,公公们似乎还用得上咱们叔侄?”
青衣青年沉默不语。
刑天鲤笑道:“刚刚那位公公也说了,是圣母教的人开口了,我才莫名凭空得了一个主簿的官儿。您说,既然我这个官位是因为洋人而得的,我这个官位,是不是很稳当呢?”
青衣青年深深的看了刑天鲤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的步伐轻飘,落地无声,但是速度很是不慢,看似小小的两三步就轻松跨出数丈远,一个飘忽就挪出了小院子。
院子里一片寂静。
李魁胜过了半晌,才转过头来问刑天鲤:“刚才,他们是什么意思?”
刑天鲤沉默了一阵子,轻声道:“您不懂?难怪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从九品呢。”
摇摇头,刑天鲤摊开双手,冷笑道:“他们要我们给某位贵人办事,却又不愿承担责任,事情办好了,是他们的功劳,事情办差了,就要我们背锅。不仅如此,他们屈尊纡贵来见咱们叔侄两,将这个为贵人卖命的机会‘赏赐’给了咱们,他们临走时,我们居然没有打点一点辛苦费!”
“是咱们不识抬举了!”刑天鲤笑得很古怪,狠狠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李魁胜双眼瞪圆,眼珠边缘,隐隐可见血丝浮荡,他突然怪叫了一声,指天画地的咒骂起来。经过刑天鲤的解释,他终于明白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群死太监跑上门来,让他们叔侄两卖命、背锅,还想要从他们手上敲诈一笔银子?
“老子!”李魁胜狠狠地握住了枪把儿。
“也不用理他们。”刑天鲤轻声道:“毕竟,他们自己说的,我这个官儿,是靠着洋人来的。啧,为什么那群洋神棍,会给我安排这个官儿呢?他们看中我什么了?”
当天夜里。
刑天鲤站在自家屋顶,向四周眺望。
时近午夜,按常理,乡下人舍不得灯烛钱,每日里都休息得早。换成往常,此刻整个镇子,早就漆黑一片。
可今日,偌大的小龙湫镇,居然有过半宅子灯火通明、香烟袅绕。隐隐约约,有赞颂圣母的颂歌声从那些宅子中飘出。夜风中,更是传来了银铃清脆的‘叮叮’鸣叫。
在镇子中心方向,那株巨大的风水树下方的坪坝里,更是聚集了大量的镇民。他们聚集在一起,聚精会神的聆听几个小修女的布道。每过一小会儿时间,镇民们都在小修女的带领下,齐声高呼圣母之名,其虔诚之情状,让刑天鲤莫名的心寒。
相对应的,镇子码头方向,同样密布灯火。
乔姆斯以下,那些英吉士人就在码头附近扎营。或许是为了壮胆,或者纯粹是威慑圣母教的传教士,远处湖面上,几条铁甲舰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拉响汽笛。‘呜呜’的轰鸣声划破夜空,和那些镇民呼喊圣母之名的祈祷声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刑天鲤站在屋顶,静静的等候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镇子里的灯火终于渐渐熄灭,镇子中心平坝上,好似打了鸡血的镇民们,也终于熬得筋疲力尽,纷纷回家休息。
夜色,笼罩了镇子。
码头附近,一盏盏灯火也络绎熄灭,只有三三两两巡逻的英吉士护卫手上,还有火把摇曳。
刑天鲤犹如一抹滑入水中的鱼儿,无声无息的顺着一缕夜风飘了出去。
傍晚时分,巡检司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乔姆斯借助官府的威慑,租下了十几座民宅作为驻地。但是乔姆斯自己却不敢住在镇子上,他刚入夜的时候,就搭乘小艇,去到了湖面上的一条铁甲护卫舰。
而那条铁甲护卫舰,此刻更是远离湖岸二十里地。不仅如此,哪怕已经深夜了,护卫舰两侧,还有四条木质小艇在巡弋。
刑天鲤来到湖边,轻喝了一声秘咒,心脏中大鼎微震,鼎中一缕金光缓缓燃烧,五彩氤氲之气弥散,一抹青蓝色幽光从刑天鲤皮肤下荡起,他轻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