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到考核题目后,简奈立刻跟造型师借来假发和络腮胡,直奔火车东站,混入流浪汉大军。
在这里,他扎扎实实地生活了近三天,不拿手机,不拿钱,饿了去翻垃圾,或者跟路人讨要,渴了去公共厕所喝自来水,完全把自己当成无家可归的人来看待,忘了自己是简家的二少爷。
最后一天,简奈已经饿到头昏眼花,前胸贴后背,整个人摊在花坛的角落里,虚弱地靠坐着。衣服散发出臭味,头发乱蓬蓬,脸、手,这些暴露在外的皮肤全是黑乎乎、脏兮兮,倒显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有灵气。
广场上的大钟快指向十二点,简奈这一回给自己制定的体验计划也快结束了。
肚子饿得咕噜噜,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虽是这样自我鼓励,可他目光一转,体内刚燃烧起来的斗志,一下全溃散了。
不远处有个人正朝他这边张望,身影看着特别像他印象中的某某。
诶,不可能吧。
大半夜的,余斯淮干嘛会跑到这广场来乱晃悠?
夜幕深沉,光线暗淡。
为了掩饰身份,余斯淮带着口罩和低檐帽,只露出一双有神的眼睛。
这种装扮,断是不会惹来人关注,无奈简少爷最近看过余斯淮很多电影,早对余斯淮的身形和步态非常熟悉,一下就确定来人就是余斯淮。
简奈一惊,连忙抓起地上的破塑料袋,准备换地方躲避,可这时,余斯淮偏偏也认出了简奈,正不停的打量,站在原地没再走开。
简奈低着头,尽量不去引人注意,慢慢靠过去,慢慢错身。
他真的快饿晕了,最后一天一口食物都没找到,都不用刻意装,就能把一个落魄不堪的流浪汉演绎出来。
眼冒金星,他哈着腰,从余斯淮身边穿过去,等他再回头去看,已经见不到余斯淮的影子。
也许,余斯淮是来接人的,或者是正好路过。
简奈暗暗松口气,沿着天桥过马路,把这最后的一点体验时间熬过去。
路人越来越少,周围变得安静,几名喝醉的年轻人从他跟前走过,突然发生了口角,其中一人倒在了简奈身边。
似乎是被简奈衣服上的臭气熏到了,年轻人张口就骂,仿佛在撒气一般,扬起手臂就要给简奈一巴掌。
这种倒霉事经常发生在街头的流浪汉身上。
他们处在社会最底层,无家可归,无人依靠,甚至无人关心他们的死活,被无缘无故地打骂,是常有的事。一般情况下,遇上这种场面,很少有人会站出来制止。
树丛后面,几个黑衣人正伺机而动,以待时机合适,他们就会冲过去。
而简奈对此,毫不知情。
他浑身乏力,拼命蜷紧身子,险险用手护住头脸,以免伤到要害。
这几天他从附近的流浪汉那儿了解到,应对这种突发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忍着,再疼再难也得忍着,否则就更加激怒施暴者。如果你有能力逃跑,也可以选择跑,可要是被抓回来,会被揍得更惨。
简奈不想挨揍,也跑不动,便咬紧牙关忍耐,只等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突然,那群人中的一个举起个破酒瓶,就要往简奈头上砸。
简奈有点绝望,闭起眼静等,却听见有一道熟悉的男声沉声喊:“快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理智尚存的年轻人恍惚酒醒,慌里慌张地飞快逃跑。
简奈这才喘出口气,对出手劝阻的路人感激不尽。
然而救下他的人,正是余斯淮。
两人对视一秒,简奈哭笑不得,加上体力匮乏,便直接平躺在了地上,望天无言。
余斯淮弯腰看着他,原本担忧的眼神一滞,唇角便开始不停地抖动,似乎是在憋笑。
“你受伤了没?还能自己走吗?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我每晚都能碰上醉汉,早习惯了,就是头有点晕,谢谢先生帮我。”简奈俨然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中。
他现在这副落魄样子,在这广场晃悠了好几晚,根本没人认出他。估计余斯淮这回也还没认出他。
却不料,余斯淮目光敏锐,又是演员出身,到底还是能分辨得出简奈这种只当了三天的“伪装者”。
“你真没事?”余斯淮在他旁边蹲下,眉头微皱。
简奈想让余斯淮赶紧走,便忍着痛勉强站起来,连连鞠躬,“真没事,谢谢您!”
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简奈腿脚晃晃悠悠有点发虚,余斯淮也跟着站起身,却不忍再看下去,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塞到简奈的手里,“拿着,买点吃的。”
简奈微微愣神,脏兮兮的脸庞上,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稍微看。
此刻他听着余斯淮的话,不由地眼眶发涩,有些不争气地想哭。
三天了,他在这广场上过了三天,余斯淮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人间温情的人。
余斯淮也有点动容,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