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几步远,宋岩儿还是不甘心,继续追了上去。
透过保姆车窗,他发现余斯淮正小口喝着温水,而后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似乎在想什么。
宋岩儿有心跟余斯淮套近,刚想上车关心几句,就被李岳叫住了。
“别去打扰他,他这是在脑袋里演练下面几场戏。”
李岳说完,目光却依然定格在余斯淮那张专注的表情上。
已经很久没见到余斯淮这副样子了。
入行十年,余斯淮最初参演电影的时候,对每一场戏都投入一万分热情。
而每次开拍前,他总会像现在这般冷静思考,酝酿感情。
也正是凭着他的认真和严谨,余斯淮才能在圈子里有今天的地位。
老天总会格外眷顾有才情又努力的人,短短几年,余斯淮就拿下大满贯影帝,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自己对演员这份职业,或多或少出现了些倦怠。
只要能完整表达导演需要的效果,余斯淮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投入一万分的执着。
旁人不敢说,但是估计连余斯淮自己都明白一点,他最近一直在原地踏步,似乎找不到继续前行的动力了。
这也是他开始考虑转做电影拍摄投资的重要原因。
对余斯淮的现状,李岳作为经纪人,觉得可惜,心疼之外,也没办法多说。
可他李岳没料到,今天余斯淮骨子里的那股拼劲儿,似乎又被激发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简奈的功劳?
简少爷只是一个新人吧,会对余斯淮有如此大的刺激效果?
宋岩儿跟余斯淮认识只有几个月,哪里会知道余斯淮还有这样的工作习惯。
他于是没上保姆车去打扰,站在车外安静地看自己的剧本。
接下来的第二幕戏,简奈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一个木偶,配合余斯淮完成后续跟萧家管事的对手戏,完全没有难度,也不需要动用演技。
不过,简奈刚刚体会到演戏的乐趣,怎会放过跟各位前辈搭戏的机会。
万一他没演好,还得连累大家一起NG,那可不行,一定不能拖余斯淮的后腿。
因为全程闭着眼睛,简奈刚才演哭戏又耗费了过多精力,当躺在道具沙发上时,慢慢地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导演一声“cut”,满意地宣布这一条过了,场内其他演员纷纷退场,余斯淮才发觉到问题所在。
简奈半点反应都没有,安和的双目轻轻闭着,毫无生气,倒是把角色拿捏得够准确。
余斯淮怕吵醒他,对赶来的青林小声说:“让他睡一会,你去拿条毛毯帮他盖上。”
这时,场内收拾道具的场务都忍俊不禁,但碍于余斯淮还在,也就不好笑得太明显。
“简少爷其实还是有演技的……”
至于这场戏,依旧没的说,余斯淮作为中心角色,不负期望,没说一句台词,仅靠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就把一个黑化前夕的“暴徒”刻画地惟妙惟肖,深入人心。
导演看着眼前的余斯淮,不免有些情绪激动,“小余,从前那个你,又回来了!你知道吗?”
这句话外人不懂,可余斯淮和李岳都很清楚其中的含义。
从前那个余斯淮,曾经把演员职业当成一切的余斯淮,又回来了。
余斯淮谦虚地笑,“想演的更好一点,而已。”
“那你千万要保持住,成吗?”导演话不多说,深有感触地拍拍余斯淮的肩,又一转身,对青林说:“你家小奈,今天挺让我惊叹的,是好苗子,你要好好培养他,明白吗?”
青林若有所感,忙真诚道:“他现在在您的剧组,自然是需要您多多栽培的。”
看来,简奈这一次应该能在这个剧组站住脚跟了,那他回去之后,也能对齐总有个交代。
人群散开,宋岩儿一个人站着,刚才,他眼见余斯淮亲自帮简奈盖毛毯,心里那叫一个恨。
“看什么呢?”经纪人过来问。
宋岩儿这才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经纪人却洞穿了他的心思,“我有预感,这个简奈跟你同期出道,以后免不了要被人放在一块儿作比较。咱们必须早做打算,盖过他的风头,否则你根本没有机会红起来。”
“没有机会?有那么严重?”宋岩儿心里跟一块明镜似的,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我跟他不熟,走的路线也不同,不去管他就好。”
翌日,宋岩儿按往常的作息,七点赶到片场,路过妆发室里,却发觉有人比他来得更早。
只见简奈正盯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看什么视频片段,时不时在小本上写写画画。
更为奇怪的是,简奈这一整天都跟变了个人似的,黏在导演身边,导演走哪,他跟哪。
导演哭笑不得,趁着空档时间,问简奈:“你想干嘛?”
简奈眼眸一亮,“我想跟您学习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