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望天,让发热眼眶渐渐冷下来。
墨菊扶着她道:“您怎么了?”
“没事,方才走的快,有些头晕罢了。”陆淑怡捏了捏手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子文也察觉到了她脸上的异常,他以为陆淑怡是怕白先生不肯帮她母亲瞧病,所以有些着急。
他柔柔一笑,安慰道:“你放心吧,白先生人很好,很好说话。”
陆淑怡点头,三人一起进了东边厢房。
厢房内光线十分柔和,陈设也极其简单,当中间摆着一张黑漆檀木圆桌,依次围着四个同样色系的小圆凳。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东边置着红泥小炉,应该是用来煮茶的。
挨着窗户还摆着一张黑漆琴几,几身通体刻木兰缠枝花纹。琴几上置着一把玉池瑶琴,下设音箱,四周皆绘了忍冬花纹。
琴几边坐一男子,男子墨发高束,着一身玄青色刻丝偏襟直裰,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光阴里,柔和的像是一幅水墨画。他嘴角还勾着一抹如暖春一般的和沐笑容,唇上一年四季都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八字胡似乎也不显得老,反而透着雀跃的活力。
他还是他,一点都没有变。
陆淑怡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由心而发的微笑。
苏子文拱手道:“先生好雅兴,方才弹的可是《关山月》?”
陆淑怡一愣,苏子文竟然还懂琴曲?
实在让她有些侧目。
这首《关山月》前世白先生也曾教过她,只可惜她一直弹的不如白先生这般行云流水。
“你们来了。”白先生这才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目光微动,盯着陆淑怡看了一眼:“这位便是你提起的表妹?陆家三小姐?”
陆淑怡忙垂首施礼:“久闻白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小女子荣幸之至。”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十分矫情,这么客套的话都能说出口。
白先生倒是不以为然,朗声一笑道:“看来陆三小姐记性不好,若是我没记错,咱们之前见过吧!”
陆淑怡脸一红,她以为上次祖母寿宴上白先生并未记住她,没想到他竟记得。虽然当时两人只是仓促的对视而已,可他却记住了。
陆淑怡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虑。
“您还记得?”她脸上发热,两手缩在宽大的袖子内,端端正正的端在小腹前,小声道:“我以为您早忘了。”
苏子文有些摸不着头脑,望一眼陆淑怡又望一眼白先生,吃惊道:“你们……见过?”
白先生含笑,抬手做一个请的手势:“三位先请坐。”
墨菊并不敢坐,只扶着陆淑怡坐在圆桌旁的小圆凳上,自己则立在一旁。
“……上次陆家老寿星过寿,我曾陪着马管家一同前往贺寿,在寿宴上与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白先生声音低沉,在外人听来可能不是很好听,可陆淑怡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清朗,很好听。
“哦,原来如此。”苏子文笑开了眉毛,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道:“我说呢,您怎么可能认识我三表妹,原来是在寿宴上见过。”他笑了起来,对着白先生道:“可见人与人圈子实际很小,佛家叫……”
墨菊插一句道:“佛家有云,这叫缘分。”
“缘分”二字一出口,墨菊又觉得不妥。虽然这个白先生看上去年纪比陆淑怡大很多,可到底也是男人,谁知道他成家没有?怎能说他和自家小姐有缘分?
她忙干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易州城还真小。”
陆淑怡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想墨菊也是,本来挺有分寸一个人,现在也喜欢胡言乱语的。
白先生倒是不觉得什么,起身往红泥小炉走去:“苏二公子喜欢喝武夷茶,不知道陆三小姐喜欢喝什么?”
他手法娴熟,抬手夹了木炭放入红泥小炉,转首道:“我这里还有庐山云雾,陆三小姐可喜欢喝?”
“喜欢。”陆淑怡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仿佛本能一般。
四目相对,白先生笑的清雅:“我这里的庐山云雾是从庐山快马运过来的,想必陆三小姐会喜欢。”
陆淑怡红着脸,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算熟悉白先生的一切,她也不必这么着急回答吧!
丢死人了。
不知道白先生会怎么想她?
苏子文迟疑的斜睨她一眼,小声嘀咕道:“三表妹不是喜欢喝香片茶吗?”
陆淑怡脸更红,喜欢香片茶那是前世不懂事的自己,而不是后来遇上白先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