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充满游移不定,心虚疑惑,可又很亢奋:“请您品尝。”
那老头傻了似的看着她,眼泪呼呼地向外涌:“你下灶了,素素,你又下灶了?你能做菜了,能做了是不是?”
许素素低着头,连看也不肯看她这个父亲一眼,僵硬地捏着盘子,手指都开始发白。
红尘的鼻子极为灵敏,此时却闻见了那股说不出鲜美的味道,那是种很难形容的美味,还没吃,已经让人口水横流。
托盘上了桌,裴森挣开搀扶,自己挪动过去,坐在椅子上,揭开汤盅,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却毫无表情,拿起勺子,给红尘和裴林都分了一把。
红尘很高兴,却觉得裴林连脸都黑了。
不管这位的脸黑不黑,红尘在玉珏空间里一片‘美食不可辜负’的呼声中,小心舀出来一勺豆腐,含在嘴里。
唔,好好吃!
就像是有一条活鱼,一只大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舌尖上跳舞。
哐当!
红尘还没享受完,一睁眼就见那盘豆腐摔碎在地上,鲜美的汁汤四溅,雪白如玉的豆腐滚了一地,裴森的手没有放下,衣袖上也溅了些汤水,他的脸在灯光下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轻轻摇头:“这不是许家的一品海鲜豆腐,我要吃的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啊啊啊!”
许素素忽然抓住自己的头发,疯了似的叫起来,眼珠子通红,浑身颤抖,那老头儿吓得扑过去抱住她,把自己的胳膊塞在她的嘴里,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恶狠狠地瞪裴森,“你要干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
裴森身体一晃,裴林撑了下,他才没倒下去,脸上到是很严肃,不看老人家,只盯着许素素:“素素,我再说一遍,我要吃许家的一品海鲜豆腐,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滋味吗?不光是鲜嫩华美,极致享受,那是能让人幸福的味道,是妈妈做给心爱的儿子的,是儿子孝敬给白发苍苍老母亲的,是一家人大年夜的团圆宴上,不可缺少的完美,只有那样一道海鲜豆腐,才是许家的海鲜豆腐。”
许素素死死地堵住耳朵,身体蜷缩在一起,低着头,瑟瑟发抖。
那老头儿抱着女儿不管不顾,大声地哭出来:“求求你了,别刺激素素了,她已经,她已经为我们许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还要她怎么样,难道要逼死她?”
这边上演莫名苦情剧,裴林已经几乎要发疯,片刻也不敢稍离地盯着裴森,眼看他腹部勉强缠起来的内衬上又开始渗出血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们去医院。”
一拽没拽动。
裴林冷下心肠,高声道:“洛伟,救护车快到了没有,过来,拖他走。”
洛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敢,居然并未露面,这会儿,许素素一抬头,才发现裴森的状态,愣了愣,脸上恐慌的情绪还在,却多出一点儿愧疚不安。
裴森轻声道:“我两天前就该来,我没有能过来,但我不道歉,就你这样的豆腐,不配我来吃,任何一个许家的老客人,都不必来吃。”
这边闹得动静如此大,外面早有客人们听见,此时到有几个老年的客人叹气。
“可惜了,许家的招牌早就砸了,现在也就靠着老底子撑门面。”
“当年许老把自己的食谱传给小徒弟许白,大徒弟许择贤不肯承认,非说是许白偷的,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许白也被赶出了许家食斋,不许再下厨做饭,可从此以后,这味道就不再是原来的味儿喽!许择贤还是差得远,不到位。”
“多可惜啊,十年前本来还有机会两家合一,素素这孩子和许白的小儿子许彬谈恋爱,两个人都有天分,要是成了一家子,早年的旧怨也该了了,谁知道发生那种事,素素毁了,许择贤这个老糊涂,还害得人家孩子家破人亡,两家成血仇,血仇啊!”
这几个老客人显然对许家的恩怨清清楚楚,说起来也是痛心疾首,虽然只是客人,可一辈子在许家食斋吃饭,临到老儿,吃了一辈子的老店就要消失,哪里能不伤心?
“要是临死之前不能吃一口许家正宗的一品海鲜豆腐,那真是死了都合不上眼。”
许素素忽然僵硬地站起身,眼睛里一片木然,慢吞吞向门外走去,她父亲连忙去追,“素素?”
裴森看了裴林一眼,裴林一言不发地扶着他跟上去,居然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忍了,不知道是不是做警察的,不光要能打能抗,还得会忍。
时间并不长,只和许家食斋隔了一条街,就是一个阴森的小巷子,要说许家食斋那一片灯光明媚,充满了人间的柔情,这里就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垃圾遍地,斑驳的地面上到处是水沟,偶尔有两个醉汉哼哼唧唧地倒在边上。
每走一步,许素素都抖得像再也迈不开腿,可她回头看了裴森一眼,就咬牙又向前,进了这地方,许老头也和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高声叫嚷,反而战战兢兢地跟在女儿身边,像一只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