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年纪大了,做不动了,换成他儿子接班,他就回京和妻子颐养天年,现在身边只带着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做生意的,不说家财万贯,也很是有些家底,时常修桥铺路之类,名声不错,最近一段时间客栈,酒楼的客房都比较吃紧,他们家就很好心地把客房供给几个灵师暂住。
那几个灵师都是南边来的,很年轻,最大的还不到三十,最小的才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呼,怪不得燕九也着急。”
灵师越年轻,越骄矜自傲,不懂分寸,要是换几个在江湖上呆久了的老灵师,说不定就是看出有什么不妥,也不会声张,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大周那些买法器的,十个里面能有五个买到的是假货,另外五个还要有三个是低端没大作用的,想管,能管得过来?
仔细看了看资料,红尘眨眨眼,拿笔把冯家小舅子司徒茂圈了一下。
这人可以利用利用。
司徒茂特别信风水玄术。
“走,我们去溜达一圈。”
红尘换了身富丽堂皇的衣裳,宫里送的料子新做的,领边袖口都镶嵌了一圈火红的狐狸毛,衬得她的脸越发精致迷人。
冯家是商户,没有什么底蕴,宅院也只是在寻常地段,距离郡主府有一点儿远,周围都是些平头百姓,还有些小商铺,大部分是临街的宅子,住宅在后,铺子在前面,也就是经营点儿杂货。
这等地处,乱是乱了些,但也有一个好处,街坊邻居关系亲密,东家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西家立马就知道,家里有个什么,别想瞒得住别人。
红尘找地方停下车,就带着罗娘和小严,并几个短打打扮的家丁,又拿一团扇,像模像样地挡着脸,便如京城大部分名门贵女一般,溜溜达达地在各个铺子转了一圈。
她出手十分大方,各色腊肉,酱肉,坚果,只要看了欢喜,统统打包带走,人又漂亮,穿着打扮更是说不出的富贵。
京城的老百姓大部分都心明眼亮的,自己没穿过那些绫罗绸缎,可贵人见得多,品位也就高,一眼就能看出一个女孩子是真贵女还是假的。
红尘站在那儿,那气势,那言行举止,绝对没有一点儿可以挑剔的地方,便是身边丫鬟也像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是高门大户,丫头都是当副小姐养出来的,识文断字,见识不凡。
顿时,他们这一行人就变得十分显眼。
红尘站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蹙眉,低声和罗娘说了句话,罗娘点点头,四下看了看,犹豫了下就走到旁边一处卖酱菜的铺子里,斯斯文文地道:“大娘,能不能让我们歇歇脚。”
老板娘一愣,一眼看见罗娘脖子上戴着的金项圈,眼花缭乱,连忙点头,特别殷勤地迎了红尘她们进门,还把桌子椅子都擦干净,上了一壶热茶。
红尘客气道:“大娘别忙活,我是看过一会儿就要下雨,这才借贵地避避雨,可别耽误您生意。”
“哪里,哪里。”
老板娘讪讪而笑,心下奇怪,现在艳阳高照的,哪里来得雨?
可人家贵人这么说,她也就这么一听,难道还要去反驳?
回了柜台处,让身边伺候的小子赶紧手脚麻利些,摆上点心,把贵客招待好。
罗娘笑着抓了一个银瓜子塞给那小伙计,把对方乐得脸色通红,脑袋上都要冒烟。
正恍惚间,外面哗啦啦落起了雨,大风咆哮,酒幡招摇。
刚才还阳光明媚,这一眨眼的工夫竟然下起雨来,太阳犹在,雨水却是滔滔而落。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小商贩们四处奔走,好些人跑过来挤在屋檐下躲雨,有两个年轻人也连忙挡着头脸上了石阶,抖搂了一下衣服上的水珠儿,其中一个气急败坏:“该死的,坏事儿了,不知道老肖有没有把咱院子里晒的书收了,这可了不得,不行,快走。”
“别乱来,你那病厉害,这刚有些好转,淋了雨可要命。”
另一个年轻人死命拖着他,脸色都变了。
这人皱眉,又挣扎着要走,外面登时混乱得不行,有劝的,有骂的,吵吵嚷嚷。
红尘眨了眨眼,随手拿出三枚铜钱散在桌子上,看了看便跟罗娘说了几句话,罗娘点头,起身走到那年轻人面前,道:“公子莫要慌,你家有贤妻,早惦记你的书籍未收,今日巳时便为你收了。”
年轻人一愣,迟疑道:“小姐如何得知?”
罗娘抿唇而笑,“我家小姐乃是一位灵师……她说你家住东石巷,父母有刑伤,不过家中多善人,必能转危为安,此时你虽病重,却并非不能好,回家切记,将床头盆景挪出,莫要放在卧房了,认真服药治疗,必能否极泰来的。”
年轻人整个人都呆住,瞠目结舌。
另一人也傻了眼:“这,这,连我兄弟床头的兰草也看得出?神了,你们家小姐真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