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三丫这两天中邪了,整日大喊大叫的,喊得嗓子嘶哑,刘寡妇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屋里堵着嘴,要不多吵得慌。”
这人显然也不关心谁中邪不中邪。
曹婆子心不在焉,更是不在乎,这时,外面拖着脚,进来一女子,手里拎着茶壶,挨个给他们斟茶。
红尘看了看,那女子头发蓬乱,盖住眼睛,手上青筋毕露,很是粗糙,一条腿瘸了,走路踉跄,十分瘦弱,几乎算是皮包骨。
独眼叹气:“这个花子,是人家退的货,长得跟个鬼似的,卖不出去了,别管怎么打,连话都不会说,傻的不行,也就能做点儿家务,勉强用用。”
说着,独眼用力抓了一把那女人的大腿,呲牙,“硌得慌,不过这女人能生,去年一年,流了六个娃,竟还不像伤了身子的样儿,估计还能生,要是谁想要个娃,花个十几个大钱,买了她去正好。”
红尘胸口蹭一下冒出来一团火,烧得她整个人都快炸开。
嗓子眼一痒痒,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她不是没见过恶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当年在王家时,她也不是没买过丫鬟,卖过下人,但今天,她第一次有一种冲动,把这些混蛋都给打断腿脚,卖到最苦,最累,最脏的地处,让他们也享受一番那些女人们受的罪过。
小严靠着罗娘,整个人都要虚脱。
说了一会子话,曹婆子才慢吞吞带着他们进到里屋,里屋是两间房子通开,很大。
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茶杯茶碗,还摆着山里的果子和零食,往日想必很多人呆在这儿说话。
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一时间,众人不觉沉默。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一条大鱼!”
良久,红尘叹了口气。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曹婆子是个小角色来着。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大摊子。
“说说看吧,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不像个寻常拐子。”
红尘轻声道,转眼四下看了看,确定房子够安全,事实上这屋子本就是拐子们用来商量事儿的,建造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屋里很容易听到外面的动静,却不必担心有外面的人来偷听,十分奇妙。
说着话,她脸上露出一抹笑。
看见红尘的笑容,连见多识广的衙役们,都忍不住低下头,心里凉飕飕的。
“不,不,上坪村的村民只是知情而已,他们都是笨的,脑子不好使,人也弱,根本做不了大事……”
曹婆子更是浑身颤抖,哆嗦个不停,低声说了自己的来历,半个字也不敢隐瞒。
她说的很细碎,非常详细,简直连根底都泄露了。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这一切的一切,不能说阴差阳错……可是,完整故事让人听了很难受。
曹婆子的老家,就是上坪村,这里是在一个穷山沟里,百十年前开始,村子就有一个当时来说很正常的习俗。
男孩儿生下来是宝,女孩儿直接溺死。
那会儿不太平,各地都在打仗,他们村子又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一年能有七八个月连半饱都吃不上,偏偏在村子里,男丁才是能顶门立户的,男丁多才活得下去,大家拼命生孩子,生出来喂不饱养不活,哪里还肯养女孩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某一日开始,村子里的男人生下来就有些毛病,有的是身体不好,有的是脑子有问题,还有的有残疾,这类问题层出不穷的。
曹婆子出生长大的那些年,就是村子里最糟糕的时候,她是女孩儿,不过她被她爹扔河里半天,竟然捆绑她的石头自己脱落,浮了起来,她爹一看,只当她人不该死,干脆就把她又捞了回去。
当然,家里疼爱的还是她的弟弟,唯有弟弟才是家里的希望,只要有一点儿吃的,也是填了她弟弟的嘴,至于她,勉强能活着不饿死,那就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