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也不看一眼,全把她当空气,那种滋味就更不好受,心里空落落的,想她在红尘来之前,那也是宣州上下都奉承的人物,她才是皇权代表,可如今人家正牌子郡主驾临,她就变得毫无价值。
应付完这些,罗娘她们便收拾了下。
红尘也伸了个懒腰:“知会一声,咱们明儿一大早就回村,现在下雨,明天早晨应该可以放晴了,不影响赶路。”
细雨连绵不绝。
蒋庄慢吞吞地从酒楼的大门口穿行而过,绕过花园,进入自家租住的小院。
偌大的酒楼鸦雀无声。
十八个精悍的侍卫分布在周围,凝重的气氛在整个院子里弥漫,他觉得脑子里有些迷糊。
蒋庄其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见过的,最高的官员不过是——刚才见到的那位知府。
可知府在他心目中,也和县令差不多,他甚至不能真正分辨两者有何不同之处?
反正别管高一级还是低一级,他这等世代生活在蒋家庄的平民百姓都惹不起,一旦招惹上,灭门绝户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忽然发现,原来他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是一位郡主!
一点儿都不骄傲也不高兴,因为……一个郡主在他家吃了很多年的苦,罪魁祸首是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的生死,现在就在人家的掌握中,一句话能生,一句话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应该惶恐不可终日,蒋庄还能平平稳稳地站着,没有崩溃,不是他有多坚强,仅仅是这事儿太大,他都懵了,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一种反应。
“咳咳。”
红尘也有点儿尴尬,揉了揉脸,笑道,“蒋爹爹,咱大丫姐的婚事,还是该准备起来,差不多肯定能成的。”
她到不是真觉得尹三就好到无可挑剔,可人家是夫妻,人家才是一家,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大丫实现人家自己的心愿。
一提起大丫,蒋庄也暂时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放下,他只有蒋毅和大丫两个孩子,蒋毅上学读书,家里的银钱都贴补给它,这些年来,大丫两口子也没少帮衬,可他这个当爹的,却从来没有为女儿做过什么。
“婚事当真能顺利?”
非常顺利。
红尘轻轻笑起来,也有些无奈:“权力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的确确很好用,尤其是在和注重权势的人打交道的时候。”
回到蒋家庄不久,尹家就重新来商量婚事。
蒋庄看着送来的聘礼——一直堆积到外头的土道上,来送聘礼的是尹老爷,并尹家一众长辈,也都十分之客气,甚至能称得上谨小慎微。
在京城,一个郡主可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京城里王爷公主还一大堆,郡主一拎能拎出三五十个,哪怕是皇帝宠爱的郡主,那也不至于让某一个家族诚惶诚恐。
但在宣州……郡主就很稀罕。
那是能和陛下和皇后说上话的人,底下的众位,怎么可能不谨慎对待?
一个弄不好,人家一句话就断了一个家族的前程。
尹家的人这般客气,过来帮手的蒋家族人,一时也心里喜滋滋一片,个个志得意满,连说话都多了几分斯文。
罗娘扫了几眼,心里都好笑。
“怎么说来着?粗神经?”
红尘也笑:“粗神经没什么不好,要真弄得诚惶诚恐,生怕我打击报复,那我还没法子解释了。”
有些事不能讲法理,甚至连道理都没办法讲,顾氏是罪大恶极,可她是在蒋家庄长大的,这一点儿磨灭不了,她出生以后就和乡亲们聚在一块儿,庄子里老少,相亲相爱说不上,遇事互相帮衬一把那绝对少不了。
因为自己吃了苦,现在发达了,就要把所有见过自己狼狈一面的人都给打压下去,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也许有人做得到,还做得理所当然,反正红尘是不大乐意。
顾氏将来是生是死,都看她自己的命,她可不想搀和。
红尘给大丫留下不少合用的东西,新鲜的绸缎布料,还有一些上好的皮子。
至于银钱,到没留太多。
两夫妻有商有量地过着小日子,都很满意,何必画蛇添足,不过,红尘给文文和圆圆留下了两封帖子。
“该让他们读书了,要是读得好,拿着帖子去阑珊书院,说不定能培养出两个读书种子来。”
大丫特别高兴,给多少有钱,多少东西,都没有留给她的孩子们一份可能的前程更有用。
在蒋家庄又呆了两日,红尘就去拜访薛公公等一众熟人,再回去修整了下自己的茶馆。
本来是想卖掉的,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可临到头,又有些舍不得。
跟着车驾过来,憋了一路的平安,一到山上就四处撒欢,茶馆里布置的那些机关消息,又很难清理,万一清除的时候剩下一两样,再把宅子卖出去,指不定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