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听了一顿饭的工夫,听回来的故事就够讲个一整夜的。什么张老员外死了,发妻发卖了小妾,可小妾口口声声告正室杀父,什么五天前蝶楼又有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还死了人,死的人还是个举人老爷,幸亏衙门那边够迅速,好像及时找到线索抓住了犯人,要不然读书人又得闹事。
“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
罗娘叹了口气。
“嗯。”
红尘闭了闭眼,随手拿出一支笔,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儿,啪一声按住。
“明天我去东边转转。”
罗娘:“……这也是算卦?”
红尘扬了扬手里的笔:“你说是就是吧。”
罗娘心里嘀咕,还真没听说过这么算命的,但既然是他们家小姐做出来,想必真是灵验。
“那支笔也许是件法器?”
罗娘看红尘很随意地把笔扔回笔筒,小心地捡起来,擦了擦,想了想,还是替她放在宝盒里收了。
这宝盒是紫竹所制作,还是红尘亲手所做,罗娘平时就拿来存放自家小姐不大用,也不太在意的‘法器’,像小姐随手拿来占卜的铜钱,扔在一边忘记的黄符,还有像今天这样,用过一次就扔下的灵笔……
别看这些东西,自家小姐不常用,但有一回罗娘在外面不小心提了一句,有很多豪富人家想要重金买一两样,甚至还为此遭了两回贼,也幸亏家里机关厉害,护卫也强,要不然说不得真让偷了去。
铁牛戳在门口,伸了下手,眨了眨眼,还是没好意思把自己的笔给要回来。
算了,一会儿去笔墨铺子那边再买一支,也许人家罗娘喜欢呢,要不也给她买一支?
刚才铁牛负责给正经的郡主车驾那边写信,有几个字拿不准,就拎过来问小姐,顺手把笔落下,没成想这一落下,看样子就再也拿不回去。
红尘出了门,果然向东,一路就走到县衙后门,左右看了看,揣了块儿银子塞给门子,眯着眼一笑:“麻烦,我想探探监。”
那门子一捏银子,脸上就露出点儿笑模样。
这天下的衙门都一个德性,小吏们拿银子不容易,都贪,红尘一小姑娘要探监,又给钱大方,那肯定没什么问题。
一路塞银子,半点儿没耽误,红尘就进了监牢,什么未经判决,不得探视的规矩,形同虚设。
就这种衙门,冤假错案能少得了?怪不得老话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红尘摇了摇头,敲了下门。
里头坐着的年轻男子,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登时坐直了身子:“你是……二丫妹子?”
“红尘,我现在叫红尘。”
红尘叹了口气。
那男子第一反应,扑过去紧紧张张地道:“你怎么进来了?大丫知道了?”
“还没。”
红尘从袖子里取出一条雪白的帕子搁在地上,慢慢盘膝坐下。
那男子闻言松了口气:“大牢阴冷,你一小姑娘赶紧出去吧,别在这地方久待,还有,千万别和大丫提我,我那庄子和地,都让她卖了吧,她一个女人,脑子笨,也经营不好,非让人骗了不可,将来她要嫁人,那就是她的嫁妆,要是找不到好人家,还有文文和圆圆呢,我跟我爹说了,要是大丫不打算嫁了,就让俩孩子跟她过……”
红尘:“……”
这两口子怪不得能好成一个人似的,都是话唠,还是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