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虽然一脸清高,可从头到脚都写着想往上爬的权欲,又怎么敢在他堂堂宁侯面前炸刺,“只是这人嘴里答应,心里恐怕一字不信。”
他今天见了见那位最近在小辈中闹出笑话的小进士,叫什么欧阳浩,名字起得到好,却是个脑子有病的。
皇帝这科举取士,虽得天下英才,但偶尔也能冒出几个死读书,读的脑子发木,偏偏好运气的家伙,看来考试的制度还是不够完善,需要改进。
宁侯自以为把想说的话都透露出来,虽没明说人家夏红尘乃是万岁面前挂了号,夏家正正经经的闺秀,马上要做皇后的干孙女,得封郡主,但也点到了,那是上面人看重的千金,婚事自有皇后娘娘做主,寻常人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一般士子一听,肯定赶紧保证绝不再犯,不会让小姐的声名受一丝半点儿的影响,欧阳浩也应下,说不会去骚扰人家小姐,但他才多大年纪,宁侯又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此人对自己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信,只当侯府看中了红尘小姐,才故意吓唬他!
估计欧阳浩只当所谓的上面人看重红尘,指的便是他们侯府,却不想想,要真是为了小辈的儿女私情,他堂堂宁侯何必出手?也不嫌丢人现眼。
“年轻人啊,总自视过高。”
宁侯也年轻过,他到还算了解年轻士子的心态,那欧阳浩刚刚金榜题名,正是春风得意,恐怕还想着转眼间封侯拜相,做一个天下名臣。
大部分自以为有才的年轻人,恐怕都做过这等美梦,尤其是从科举大军中成功厮杀出来的,不经历世事打磨,个个都锋芒毕露,恐怕欧阳浩这会儿还腹诽,觉得侯府以势压人来着。
宁侯嗤笑:“罢了,他只要不生事,咱们儿子的要求就算达到,就是出点儿乱子,想来红尘小姐也能解决。”
薛柏桥乃是宁侯的幼子,他一生只得一妻,生育二子,最看重长子,却最疼爱幼子,要不然小时候的薛柏桥也不会被宠成个小纨绔,如今小儿子发话,他这个‘孝子’,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侯府这边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压了下去,日理万机的圣上那儿,也得了密报,气得不轻。
“科举取士为国选才,选上来的就都是这些个东西,懂不懂什么是礼!”
皇帝皱眉。
老太监连忙过去把他老人家扔在地上的黄折子拣起来,擦了擦,又恭恭敬敬地呈到御案上去。
皇帝气了一会儿,到底不是大事,更多乃是觉得丢人,如今北燕使臣在京,任凭进士花样百出‘逼婚’郡主的消息乱传,他还要不要脸面?
北燕那一帮子,可最是八卦不过的。
“也罢,让礼部抓紧,别一件事磨叽个没完。”
红尘真正被册封为郡主,那些个小人想必再不敢随意骚扰,再说,有了郡主府,高门大户把人一装,寻常人等就不会冲撞。
其实这事儿一早定了,奈何礼部那边的工作效率,在大周也是出名。
曾经有个郡主出嫁,皇帝选封号册封,结果等人家郡主连孩子都有了,封号才出来,皇帝几乎要忘了这事儿,一想起来羞得没脸,干脆给那郡主所生的女儿赐名,也算面上好看。
皇帝低下头去继续批折子,却是很随意地道:“你亲自去礼部跑一趟。”
老太监应了,心里琢磨着以后再见红尘小姐,那得敬三分,别管万岁爷这是为着什么,至少也有两三分是给那位小姐颜面,看来颍川那事儿,万岁爷至少是觉得那位小姐挺得用。
多少年,他老人家关照过的小辈儿寥寥可数,最可心的,一个是他们那位威风满宫城的九爷,第二个是荣华郡主,那位红尘小姐排不到第三,看样子好歹能排前十。
老太监出门,回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下叹气,他怕是有的忙。
万岁爷只说让他跑一趟礼部,可跑一趟就算完?那得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让万岁爷满意才成。
他要连这点事,也要陛下仔细交代清楚才能办妥,那他别说站如今的位置,连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也要看天意了。
在宫里这等地处,做奴才的若说出看天意这三个字,大部分都离死不远,一次不死,下次,下下次,必是不能活。
“王公公这是出去公干?”
一转弯,阴测测的影子晃了晃,老太监心里头一惊,脸上到八方不动,抬头一看,笑道:“九爷怎一个人,可是底下伺候的不好?”
宫里能被称为九爷的,也只有一个厉王陈玮。
那是皇帝先叫出口,跟一众宗亲显贵们说,他家九爷脾气臭,要是哪天闹起性子,大家就先避一避,都他气顺了,自然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从那以后,宫里的太监都喊他九爷,当着万岁的面也这么喊,皇帝照样乐呵呵的,也不见恼。
陈玮的脸色苍白,似乎有些困倦,靠着墙,皮笑肉不笑:“我自己转转,显得清净,王公公有事儿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