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坐一辆马车,马车比较小,防震做得也不比上一次好,还没出城,已经颇有些颠簸。
即便如此,方怡还是十分高兴,趴在车窗上一个劲儿贪婪地向外看。
来颍川时,他们都抱着舍去性命的决心,就是再好的风景,那也不觉得好,现在别说颠簸点儿,就是小胖难受的一上车恶心想吐,还是乐陶陶,脸上的喜色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如今他们可了不得,身为灵童灵女,朝廷每月给俸禄,见官不跪,好处多多,一下子从吃大亏变成了占大便宜,那小胖还嘀嘀咕咕,嘀咕着回去要看看他继母的表情有多好看。
小胖的生母早逝,爹又娶了继室,继室的儿子也不老小,商户人家规矩不严,为了家产是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个继室没少磋磨他,好在都是普通人,家里的钱也没多到下死手的地步,继室更算不上特别狠毒,最多也就给了脸色,日子还能过得去。
红尘坐车上,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儿得意。
不知夏家能不能得到她的消息,纵使夏家没关注,不知道,想必夏蝉该是知道的,她得了消息,也许还能少吃两顿饭,正好省去费力气减肥,还节省了银子,这等好事,想必无论谁听说,也要道多来上几次才好。
千里之外
夏府
夏蝉的确收到了消息,而且非常快,几乎是消息在颍川那些权贵中传开的第三日,她就得了信儿。
又是三日,夜夜噩梦。
“咳咳咳。”
静室里安安静静,夏蝉把喉咙里的浓痰咳出来,拿帕子卷了扔进炭盆里,脸色难看的要命。
她也不知为何那么多梦,梦里都是凌乱的碎片,满腔的抑郁,不甘,愤恨。
醒了夏蝉却很从容,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儿异样。
夏世杰得到消息也早,一得了,便匆匆来找阿婵,立在她的窗外,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复杂,勉强压下心里的不是滋味,轻声道:“阿婵,你不用再多心了,红尘她以后恐是再也不会回咱们夏家,你才是夏家唯一的嫡小姐。”
“……哥哥这是什么话,红尘姐姐受了那么多苦,早该回家,哪也没有家里好。”
夏蝉低声道。
夏世杰总觉得阿婵的声音里带着惆怅,一瞬间复杂的心思到减了几分,真心欢喜起来。
“好阿婵,你别想那么多,好生歇着,过几日你就明白,完全不必再对红尘有愧疚,她在外头也好得很。”
又说了几句话,夏世杰叹了口气,叮嘱几个婢女好生伺候,不许慢待,前几日他就听见些闲言碎语,都是议论阿婵的,说是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儿,惹得族长雷霆大怒。
夏家弟子多,人多口杂,就连那些仆从也没一个傻的,夏蝉忽然紧闭在静室,虽没人说什么,也有聪明人猜出些许端倪来。
别管哪儿的仆从,哪怕家规再严苛,他们也还是有些跟红顶白的习性,大面上大差不差,细节上就不免有些慢待,夏世杰碰见,自然气得不行。
交代完他又离了家,如今他已经成人,历练完成,开始主持夏家外务,十分忙碌,走了几步,又不觉回头,看了看阿婵映在窗纸上的剪影。
阿婵好像瘦了些。
其实他的心里的滋味有些不好受,虽口头上一直嫌弃红尘那丫头,可他老觉得有朝一日,那丫头会老老实实地喊他一声大哥,回到家来,他大面上也会照顾一二,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只要她不和阿婵为难,替她寻一门正正经经的好亲事嫁出去,对夏家也有益处。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那人是真的再也压服不了了,她会展开双翅,一飞冲天。
夏蝉立在窗前,看夏世杰在外面徘徊良久,转头离去,伸手摩挲了下窗棱:“师父这时候用了那人的人情,也不知划算不划算。”
她叹了口气,关上窗子坐好,细细铺开纸张,继续抄写经文。
朝阳初升,月亮刚刚落了下去,浓云散开,是个好天气,方怡坐在车上,还一个劲儿地看。
其实街面上什么都没有。
整个街道都清空了,隔着葱绿色的窗纱,街上别说商贩,一个行人都看不见,只有身着甲胄的御林军,还有其他来来往往传信的人,来时照顾她的小太监,也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瞧见红尘探头,便凑过来笑道:“小姐莫急,马上就轮到咱们出城。”
速度确实挺快。
红尘他们的马车靠近御驾,出了城,后面还有漫长的队伍。
“好家伙……我记得陛下下旨,说是要轻车简从,不可扰民的!”方怡揉了揉头发,从脑子里抓出一点儿信息,怔愣道。
红尘眨了眨眼:“这不是轻车简从了?”
方怡:“……”
别说皇帝带着臣子们巡游,就是哪个王孙公子出门打个猎,带上十几辆大车,那就是轻车简从不扰民。
寻常万岁爷出游,天不亮就起来,到天黑最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