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道士,身穿道袍,手拿拂尘,面孔白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
他一进来,就一揖到地,“老太太,这次的祈福舞,您一定得亲自出马,国师那边交代了,陛下亲临颍川,大祭祈福舞也是第一次在颍川地界举行,那帮小的可绝对撑不起场面,您要是不去,大家都没有主心骨,万一哪里出了岔子,咱们于家难逃罪责。”
于老太太一怔,长叹了口气:“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于文波那小兔崽子不肯回家,只能我这个姑太太替他撑着,也罢,去就去,祈福舞跳了一辈子,就是再老十岁,也不是不能跳。”
她是个利索人,行动果决,说走就走,很随意地拎了个包袱便出发,她那老友一拍脑门:“得,一起,一起,你这老货跳舞,我也有快七、八年没见过了。”
马车晃晃荡荡地走。
道路颠簸,坐的车再好,路上还是艰难。
红尘把自己携带的包袱扔在车上,直接趴在上面昏昏欲睡,感觉到稍稍好一些。
“呜呜呜。”
红尘翻了个身,把耳朵捂住。
“呜,咯,呜呜。”
“哎!”红尘叹气,从包袱上爬起来,抬头看缩在一边的一个小女孩儿,别看样子有十五六岁,不算小,但就这眼睛红得和萝卜似的模样,也让人觉得她只有一点点,还是个小孩子。
“你别哭了行不行?”
本来这姑娘坐在后面的车上,可半路徐大人又采买了些物资,小姑娘就让人塞到她的车里,那辆车挪作他用。
眼下出门在外,也不必太讲究,红尘听了一耳朵哭声,没法子,干脆拉着她靠在窗前给她讲故事。
“你叫方怡对吗?别哭,坐过来一点儿。”
这些时日,她算是没少在玉珏空间看各类杂书,讲故事哄孩子的技能开发得挺好。
一开始那姑娘满心忧虑,哪里有心思听别的,但红尘的故事实在太诱人。
“侠烈英雄本色,温柔儿女家风。两般若说不相同,除是痴人说梦。儿女无非天性,英雄不外人情。最怜儿女最英雄,才是人中龙凤……”
红尘把一篇儿女英雄传,娓娓道来,不光哄得小姑娘不哭,还勾引得外头随行的都忍不住侧耳细听。
一路讲故事,路途都不那么艰辛。
徐大人没坐轿子,骑着马跟在外头,不多时,他身边一黑大个侍卫策马而来,回首望那格外热闹的马车,耷拉着脑袋沉默半晌,忽然道:“大人,要是这次求雨不成,真拿里面的那位小姐,还有,还有那两个孩子祭天不成?”
徐太傅半晌没言语,闭了闭眼,心里也难受,良久才道:“别多想了。”
那黑侍卫心有不甘:“红尘小姐看着又年轻又漂亮,还有大好的人生,朝廷要求雨,那是朝廷的事,就算祭天要祭品,怎么那些高门大户的闺秀不去?哼,当年太祖搞出这一套,那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形之下不得不答应,现在咱大周朝都百余年了,难道还不该改上一改?”
他啪啦啪啦,说的很快,徐太傅扭过头去,只当没听见。
反正眼下也只能这般抱怨一二。
果然,黑侍卫唠叨半晌,低下头去:“希望老天爷开开眼,至少这一回,它下个雨吧。”
其实这一路上,一开始他们这些随行的官兵,都不大接触车里的那三个,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变成他们发泄的目标,二来嘛,陌生人去送死,总好过熟人去送死,现在离得远些,省得到时候难受。
只是没想到,其他两个到也罢了,那位红尘小姐一点儿都不认生,也不气馁低落,端庄又活泼,人长得又美,说话动听,总能说到点子上,还很和气,刚才小六子扭伤了脚,她拿出药往小六子脚上一敷,登时就不疼了。
这么好的一位小姐,他们却送人家去死,那滋味着实是不好得很。
她还会讲故事,一定读了很多很多书,人家家里培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何等不易!
黑大个眼睛一红。
“大人!”
后面一亲随纵马赶过来,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却是咳嗽了声,压低声音道:“刚才红尘小姐说,她掐指一算,前面不远处卧龙坡上有几个贼人埋伏,怕是土匪派出来探消息的,还请大人派出些人手,从侧后包抄过去看看。”
黑大个:“……”
徐太傅:“……哦。”
卧龙坡离他们站在的位置,起码还有五里地,那位小姐难道有千里眼,在这儿就能看见?
至于说她能掐会算,徐太傅宁愿相信她有千里眼。
就不说别的了,至少她没算出自己这次的灾劫,要是算出来,她只要晚上些时日来京城,自然而然就能避过去,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黑大个摸了摸脑袋,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带队去跑一趟。
徐太傅斜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