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朝中重臣,母家是皇城富商,不肯吃了这个闷亏,更不可能就这么为了面子嫁人,先把那永安人打死了,不久,全城的富商和名流都联名上书,罗列了永安人入城以来的数宗罪,恳请国主陛下把这些人全部关进大牢,严惩不贷。大臣们立场如何,更不用说了。”
顿了顿,他又轻描淡写地道:“听说这女子的父亲曾想要把她送进宫,争取太子妃之位,殿下应该很早以前也见过她几面的,居然没认出来。”
千离歌看这女子的性子,结合慕情说的话,不禁想:这……不会是剑兰吧……想到这,又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风信,一连看了好几眼,风信都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了……
谢怜终于发现,所有事情,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城内城外,早已势不两立了。臣民都群情激愤,只恨不能一网打尽赶尽杀绝,国主的决策若是还偏向永安人,岂不是在打自己人的脸?最终决定从干瘪的国库里拨一笔款给他们发放盘缠撤出,虽然看着是够寒碜了,可恐怕也还是会惹来一大批人的不满了。
比敌人的不满更可怕的,就是自己治下臣民的不满。虽说原本全都是仙乐的臣民,但现在,恐怕已经没几个人这么认为了。
他高高在上,久不知人间事,而他的父亲却还在人间。身为一国之主,要用钱,要用人,所处位置,所受压力,所需要顾忌与调和的人和事,怎会和他一样?就如同外来的永安人在皇城中占地、喧哗、偷窃等等,对一尊住在庙里的武神而言,大概都是小事,不值为之生气,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对皇城中的百姓而言,却是切切实实、日日挥之不去、难以容忍的折磨,随时可能爆发的危机。觉得简单或是微不足道,不过因为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他罢了。
那少女终究是被她家里那些仆婢七手八脚拉了回去,而其余百姓继续游行,摇旗呐喊,呐喊的无非一件事:杀!开战!让城外的永安人好看!
半晌,慕情道:“殿下,你还是和帝君道个歉,回去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天时,地利,人和,尽失罢了。”是啊,怜怜你该回去的……这么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正如神武殿上君吾对谢怜所说的:世事自有定数。这句话,岂非就是在告诉他:你仙乐国气数已尽,随他去吧。
就连皇后,他的母亲,日也盼、夜也盼,只盼着要见他。可真的见到他了,却含泪让他回去,不要管了。谢怜如何不知,他们不愿让他面对这个难关,宁可他作壁上观,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
谢怜沉声道:“不会的!”
说完,他大步迈了出去。
千离歌在他走后不住地叹气,一个人喃喃自语:“会的……会的啊……怜怜,不要管了……真的不要管了啊……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风信和慕情本来已经离开了,不知为何,慕情突然折了回来,走到他身边,看到他这魔怔的样子,也叹了口气,轻轻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闷闷地说:“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你……”
话还没说完,千离歌就突然转过身回抱住了他,头抵在他肩上,情绪有些失控,甚至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不!会出事的……仙乐会亡……太子殿下会被贬……国主王后会死……你们会离开……白无相会来……”
还没说完,慕情连忙推开了他,抓着他的双肩,紧张地问到:“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仙乐会亡,我们会离开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千离歌被他这样一吼,倒是清醒了,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道:“没什么,我就是太担心了,我胡说的,别当真,我不就怕这些会发生嘛……”慕情见他这样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语气有点气愤地道:“都这样了,你还打算瞒我吗?!”
千离歌见他知道了,也不打算瞒了,自己一个人扛着总不是个事,便对慕情说:“好,晚上我会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