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多天,宋程两眼放空,瞪着眼睛盯着屋顶,嘴里念念叨叨的,似是得了魔怔:“顾沄小师兄啊,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我真的要闷死了啊……”
顾沄搅了搅书童端过来的药,让沉底的药渣融在药中:“先生说了,让你好生修养,近一月在床上好好待着。”
宋程依旧盯着房顶,继续念叨:“哎,你这么闷,慕卿落她们还不大方便来陪我这个大男人唠嗑,这怎么华戎那小子上次来一次就不再来了,都十多天了……”
顾沄没让宋程念叨完,便打断他:“吃药。”
宋程才转过来望着顾沄,有看向了顾沄手里的药:“换药了?比原来苦这么多啊。”
顾沄笑了起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狗鼻子呢,毕业了去衙门吧,办案需要你这鼻子,狗都不干了。”
顾沄抬眼看了一眼宋程,只见宋程看着台上的药,微微皱着眉,久久不拿起来。
“怎么了?怕苦?”顾沄询问道。
宋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颤着声:“老头这怕不是把砒霜都放进去了,闻着都这么苦……师兄你找什么呢?”
顾沄拿出了个小荷包,水墨色的,与顾沄的性子很般配,绣着星星点点的白梅,绣的很细,不同于世面上卖的牡丹芙蓉,清秀的许多。
顾沄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在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糖块,说道:“南方来的糖,比咱们这儿的甜……”他缓了缓,又轻声道“喝完药吃一块,能好一点点……”
宋程呆了一下,抬着头看着顾沄,夕阳把顾沄照的脸都红了起来。宋程嘴角微微抬了起来,又低下了头拿起药碗,一口闷了下去,又拿起了荷包上的糖块,甜的苦的一冲突,嘴里就只剩下了药香味和糖块的味道。
宋程觉得这糖的味道还不错,还想再朝顾沄要一块儿,便道:“师兄啊,你这糖啊,味道还不错呢。”
顾沄并未看宋程,只是把荷包拉上,收了起来:“糖吃多了不好,对牙齿的损伤很大……”
宋程转头耍赖:“啊啊啊,师兄你果然是老头的徒弟,絮絮叨叨的,连块糖都这么小气,都不给我……”
顾沄家教严,哪里见过这么耍赖的,有些无奈,但还是没给:“我……明天再给你吧,这糖太甜了,吃多了小心掉牙。”
宋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你是不是经常用这招去哄小孩儿啊师兄。”
顾沄有些愣了,脸上的红晕瞬间漫了开:“我,我……我家没有小孩儿,家慈在我出世后,意外仙逝了……家严念旧情,没再续弦,家里只有伯父家的哥哥,也常年不在家,我只是,看别人都这么与孩子说话的……”
说到最后,顾沄的语气竟有些委屈了。
宋程只是顺嘴开了个玩笑,却没想到他能这么一本正经。
“好吧好吧,先不说这个了,老头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啊?”宋程问道。
顾沄还以为宋程说的是回他的屋子里,是想离自己远点,但又不敢直说,便试探着问道:“你……不想再在待下去了?”
宋程一听便笑了:“师兄瞧你这话说的,这儿多憋屈啊,我是真待不下去了啊。”
顾沄心想:这怕不是嫌自己太闷了吗?都讨厌自己到想快点离开这里了,还是在怪自己没给他糖啊。
想到这,顾沄不知道怎么有些舍不得,可能是习惯了宋程天天在这里同他贫嘴,比自己独来独往的时间多了些许的快乐,可能是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宋程是他的朋友了吧。
宋程见到顾沄楞在了那里,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顾沄这才回过神,嘀咕道:“我有这么讨厌吗?”
宋程被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发懵,怕顾沄误会,连解释道:“没啊,只是在学堂里总比天天在这里躺着好的啊。”
顾沄这才反应过来宋程在说什么,回想自己之前所想,有些尴尬,连说:“先生并没说,回头我问问他,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说完顾沄便马上走开了,宋程看着顾沄匆匆的步伐,本来还有些惋惜,一天能陪他说话的也就顾沄一个了,还这么快就走了,不过看他实在有事,还是不去打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