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存着一丝哀伤和无望。她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才这么说。
阿隼见此,想起适才冲突,不免有些愧疚。
青暮:“公子,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她纵身一闪,纤细的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远处。
夏侯止澜望着她的背影,并没言语。
阿隼嘴唇动了动,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想想,到底是道:“公子,我们如今也是一脑门官司,许多事要办,哪里顾得上这样的女子,不管她是真是假,都是一个大麻烦。“
夏侯止澜颔首:“我知道,我只是——”
他垂下眼,扯唇,自嘲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罢了。”看着她的背影,倒让他一下子想起许久前。
那时候的他还小,无能为力,如今大了,他依然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所以他只能道:“走吧,去火石塘。”
青暮并不着急,她知道如果就此自己跟定夏侯止澜,他反而会怀疑。
显然夏侯瑾穆并没有如世人所以为的那般待夏侯止谰好,夏侯止澜能在夏侯家族拥有如今的位置,也是他自己博弈的结果。
如今夏侯家族急需大量白银,派了夏侯止源前往火石塘,说明在这个关键时候,夏侯家族也找不出第二个掌握洗炼法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年的夏侯止澜在很小的年纪便默背下《蒲贩录异》,之后这本书也许被毁,也许下落不明。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夏侯瑾穆才需要夏侯止澜,夏侯夫人才会把真侯止澜带回绀梁。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些年来,夏侯止澜牢牢把控着洗炼法,从而在夏侯神府有了一席之地,可见他对自己的地位有很清醒的认知。
她这么想着,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和那些农人一起等牛车。
她如今依然是往日容貌平平的外貌,只是简单改了衣着,乔装为一少年。
这边的村落位于绀梁,周围农人都是积攒了布絮和帛等,准备前往镇子卖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片刻后,牛车来了,一个人三文钱,大家纷纷交了钱,各自在牛车上寻到一处位置坐下。人很多,牛车挤得满满当当,青葛被挤到了一处角落。
赶车的吆喝一声,牛车沉甸甸地往前行,车上的众人却是慢慢说起话来,他们所谈的无非是上缴布匹的价钱。
大晟原本是不种棉的,这几年才陆续引进了棉并开始种植,不过他们所种的棉并不会自己用,都是卖给夏侯家族下面的商号,换取一些银钱来弥补家用。
青葛无声地坐在那里,状若发呆,不过听这些农人高谈阔论,却恰好和往日自己所知印证上了。
夏侯家族在绀梁一带一直有着他们自己的经营之道,每年都会进行粮草积贮,会在二三月青黄不接时,百姓缺粮,他们高价卖出粟、委、大小豆、麻、麦子等,并大量收购新炭等待时机,到了四月,庄稼有了收成,粮价低落,他们便大量购入粟米,并购置布匹。
如今恰逢夏日,他们自然会收购布絮、缣和帛,等到冬日卖出去。
其实最初时候夏侯氏祖先制定这个积贮之法,可以丰岁之有余,备荒年之不足,本也能安定民心,平定衣食价钱起伏,算是造福于百姓。
只是一套法子经历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早就变了形。
如今的夏侯氏对于粮草布匹低价收,高价卖,赚取暴利不提,他们还用自己铸造的新币来赚取差额。
凡是百姓要买卖粮食布匹,都要用他们绀梁家铸造的银两,而这个银两便是他们可以做手脚的大好机会。
收的时候严格校验,放的时候却在银块中混入杂质,如此一来,百姓们不但承受低价卖粮高价买粮之苦,还要在金银钱币上再遭受一次盘剥,以至于他们日夜耕作,也不过勉强果腹。
可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感动于小恩小惠,对夏侯氏视若神明,并无怨言。
本来他们自己作践自己人也就罢了,朝廷也只当放弃绀梁一带,任凭夏侯氏占地为王,也许还能相安无事。可这绀梁放出来的银两钱币混了杂质,这些又逐渐流入其它地域,以至于将这祸水引出,倒是扰乱了整个大的钱币平稳。
而夏侯止澜,便在助纣为虐,坑蒙绀梁百姓,谋取自己在夏侯氏的地位,保住了这些年的锦衣玉食。
当想到这个的时候,青葛便觉有些荒谬,不过又觉没什么奇怪的。
夏日炎炎,牛车缓慢往前走,眼看前方便是镇子,众人都翘首盼起来,也有人开始惦记看若是卖了自家这棉,到底能换几个钱。
一个魁梧农人有些沮丧:“听说今年种棉的多,只怕是得不了几个银钱。”
旁边农人低声嘀咕着:“不知道是给银子还是铜钱,我倒是盼着给铜钱呢。”
若是铜钱,便是大官制的,如果银子的话,心里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