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所有的人都陷入微妙的沉默之中,没有人再说什么,甚至也不需要辩解或者虚假的客套。宁王含笑拜别了夏侯瑾穆,带领人马就此离开。
官道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旌旗猎猎之中,宁王的行伍缓缓前行。
滚动的车轮带起阵阵尘土,阳光透过罩有黑油布的马车缝隙洒进车厢内,照在飘浮的尘埃上。
哒哒哒的马蹄声和甲胃摩擦声夹杂在一起,这种声音一如世上许多重复的枯燥乏味一般,让人昏昏欲睡。
罗嬷嬷瞪着一双小眼,探头探脑地钻入马车,一眼却看到了地上趴着的夏侯见雪。
真侯见雪身形纤细柔弱,散乱的长发狼狈地披散在她肩膀和背上,她不管不顾,就那么茫然无助地趴在那里。
罗娘看到后,心痛不已:“娘子!”
她自然已经知道事情始未,知道夏侯氏并不曾认夏侯见雪。
她扑上去,抱住了夏侯见雪;“娘子,没事,没事,还有夫人,夫人一定设法救你,兴许这是权宜之计.”
夏侯见雪自从离开夏侯神府便是呆滞的,她犹如一缕幽魂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罗嬷爬过去,就要扶起她,谁知道这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神情大骇,颤声道:“娘子,娘子,你的脸,怎么了!”夏侯见雪茫然
罗嬷嬷哆嗦着手拨开夏侯见雪散乱的发丝,一看之下,震惊得瞳孔收缩。
夏侯见雪此时正是悲恸时候,哪里顾得上其它,见罗这般,才麻木地摸着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她摸着只觉自己的脸依然平滑,根本没有任何异样。罗嬷嬷倒吸一口气,忙道:“没,没有..
她的声音颤巍巍的,透着彻骨的绝望,夏侯见雪猛然意识到了。
她记起来了,当时她出现在夏侯神府大厅中,她的父亲以及其它所有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是她当时急于和自己父亲相认,根本没细想!
她疯狂地要寻找铜镜,她要看看自己的脸,最后终于找到角落一碗凉汤,她蝴起来,对看那碗浑浊的汤看自己的脸。
在晃荡的汤水中,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看到后,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罗嬷娘忙过去,抱住她:“娘子,别怕,这是能去除的,能去除的...”谁曾想,在夏侯见雪那如雪的肌肤上,此时竟然被刺了雕青!
所谓雕青者,便是在脸上点青,而夏侯见雪脸上的雕青竟是一只五彩飞鸟,横跨额头脸颊,并有彩色羽毛零星莫延至下颌并颈部,周围点缀以细巧花卉飞蛾,其余空白处还有淡淡奠色的底纹。
而在脸上额骨一处,又特意刺了一个惹眼的“罪”字。
乍看之下,这面庞妖艳妩媚,既诡异华丽,又勾心夺晚罗后脊梁骨发冷,浑身簌簸发抖,眼前发黑。
若说大晟也不是没有面部雕青者,但一般是那轻薄不顾士行之人,为寻常人等所不齿,朝廷中子孙萌补或科举试,都要搜检身上有无这绣体私文。
这还是外面郎君,若是寻常闺阁娘子,但凡良家娘子,又有哪个可能去雕青!
只有那些不顾体面的教坊司孟oo子,刺了淫戏在身体肌肤,陪客人饮酒时,来了兴致便裸程示众,用那面庞上妩媚风流之相来哗众取宠,这都是下等末流,上不得台面了!
更不要说脸上那个“罪”字,只有遭受流放的犯人才会刺上,一旦刺上,一生都是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若要消除这些点青,也只能刮掉脸皮,弄得面目全非!
罗嬷嬷抱着自家颠抖战栗的娘子,自己也是浑身无力,几乎栽倒在那里。
干娇万贵的娘子,夏侯氏的嫡女,竟然被刺上这样的一个字,这是一生的耻辱!而此时此刻,夏侯见雪也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父亲眼神中的犹豫和挣扎,明白了那双明明伸出来,却又颤抖犹豫着缩回去的手,更明白了母亲和兄长眼中的惊惧。
她的身体无法自控地哆嗦着,就在这冷颤连连中,想起那一晚宁王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他的王妃知道点青,而自己不知道,他要自己学点青。
说回去后父亲认她,他就放了自己。
他其实早已经笃定,父母并不会认自己了。她不再是夏侯见雪了,永远都不是了。
她陡然爆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声音疯狂而颤抖。
回程路上,青墓依然负责看守马车,不过相比于来时的四个暗卫同时看顾,这阵势小了许多,如今只青墓和另一位暗卫看守了。
夏侯见雪一路上很不消停,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有时候会发疯一样地尖叫,还会用脑袋去撞马车壁,把脑袋撞得鲜血淋漓。
因罗娘嬷已经被带走,只有一位老负责照顾着夏侯见雪。
这一日抵达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