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之中,拼命往前胞,一百,却不到尽头。
最后终于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将雪塞入口中,试着以此获得一点力气。
但是根本没用,雪化作冰水,让她浑身发冷,她瑟瑟发抖。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正想看间,突然间,七弦琴发出鸣之声,之后琴声便真然而止。青葛微诧,疑惑地看过去。
于是她看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沉默,冷淡,神秘。青葛证了下,仓促之间,她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收敛外放的情绪。
她心中更是诧异,诧异自己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去伤风悲月。宁王望着青喜,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泛着金石一般质感,如同琴音的延续。青葛略张了张唇,她竟说不出什么来。
她懊恼,为了自己刚才思绪的放飞而懊恼。她为什么不赶紧想想办法!
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宁王走上前,伸出手来,于是略显冰凉的指尖轻触在她脸颊上。
青葛证证地望向他的指尖,看着上面沾染的温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刚才,自己听着那琴声,竟然哭了.
她有多少年不曾流泪。
宁王:“想到什么伤心事了?”青葛证证地望着眼前的宁王。
灯火摇曳,月影融融,轻柔的帘幕随风而动,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却又清冷。那墨黑幽深的眸子中仿佛有钩子,可以诱哄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在这么一双眼睛下,她没办法隐瞒。
于是她到底是道:“我..想到了雪,下雪了,很多雪。”宁王:“嗯?还有?”
青葛抿了抿唇,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奔波在大雪中,一直往前走,走不到尽头,心里便有些发酸,便哭了。”
她垂下眼睛,声音落寞:“兴许是殿下的琴音太过动人,以至于让我想多了。”宁王听此,却沉默了。
之后,他望着青葛,轻叹一声:“孤昔年便曾听闻夏侯见雪晓悟音律,诗画双绝,才情出众,孤并不以为然,如今来,亮是名不杰传。
青葛心里一顿。 没明白,困惑。 这什么意思? 他在反讽?
却在这时,宁王绽唇,轻笑:“知道孤刚才弹奏的这曲子叫什么吗?”青喜此时不太想装,也没力气装。
作为一位暗卫,她竟然没有克制住自己,在执行这么艰难任务时哭鼻子了,她觉得丢人,也觉得挫败。
而这种强烈的挫败情绪让她没办法活灵活现去扮演什么了。她只能在心里瘫倒,顺其自然。
所以她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宁王收敛了笑:“我自小便喜音律,曾师从大家,在我就藩于禹宁之前,也曾精习琴棋书画,这首曲子,是我十岁时自己做出的,当时我的师父曾盛赞此曲,说只叹我生在帝王家。”
青葛从未听说过,她认识的宁王并不曾碰过七弦琴。她惊觉自己其实从来不懂这个人。
宁王略侧首,看看她,道:“这首曲子,名观雪。”青葛意外,但是又意料之中。
宁王垂下眼睑,望向一旁七弦琴,眸光幽深,情绪难辨。
良久,他低声开口:“是不是很巧,孤没想到有一日,会娶一位叫做见雪的王妃,那时候,孤并未曾听过你的名字。”
青葛:“嗯,确实很巧,殿下长我五岁,殿下十岁时,我才五岁,尚且年幼,不曾想,那时候殿下便做下这首观雪之曲。”
这么说,宁王和夏侯见雪确实很有缘分,且情趣相投,如果是真正的夏侯见雪嫁过来,那她和宁,??
只可惜夏侯见雪她根本不想来..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
她突然有些同情宁王,他对牛弹琴了,他一腔热意空付于流水。她根本不懂音律,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只是赶巧了而已。
她是个骗子。
这时候,宁王侧首看着她:“孤弹奏观雪一曲,王妃闻弦知雅意,便能想出大雪漫天,想到跋涉奔波于茫茫大雪之中,这恰是孤当年作曲时所思所想,王妃在音律上的悟性,远超常人。”
青葛证证地望着眼前瑰丽绝伦的面庞,他眉眼间过于凛例的棱角尽数收敛,墨黑眼底有冬雪飘落一般的温柔。
就是那样一双能让人融化其中的眼睛,正专注地望着自己。画防之外,管弦笙歌之声不绝于耳,华灯异彩交相辉映。
而就在船上,此时,就在这无声的注视中,青葛感觉,有种异样的情绪正在缓慢发酵,并配酿力也许下一刻就会破壳而出。
这让青葛感到惶恐,甚至下意识有了想逃的冲动。
她想起今日早些时候看到的,他和叶闵站在一起,叶闵那介于恭敬和随意间的态度。他是叶闵要效忠的主人,而自己只是叶闵调养出来的一条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