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童稚的面孔上蒙着层层血污,残躯断肢堆满了狭小的书房,血腥味儿浓重的令人作呕。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白一生默默数着,果然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三十三具女童尸都出现在了这里,鬼驼子没有留后手。但是他为何没有出现?白一生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碎裂声,紧接着他前方的朱红屏障竟然碎了一块儿!
一具女童尸的手爪率先刺入圈中,眼看着就要抓到白一生的眼睛上来,白南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一手抓住白一生往怀中拉来,一手握着桃木剑朝那童尸刺去。只听噗嗤一声,桃木剑直直的穿透了童尸的身体。
刹那间,女童尸身体接触到木剑的地方开始焚烧起来,化作片片黑灰。女尸身体一颤,紧接着竟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它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双手死命握住了桃木剑!
“不好!”白南低吼一声,但已然来不及。女童尸用尽全力将白南整个人拖出了圈子,在他暴露在尸群中的那一刻,无数童尸奋勇而上,就在白一生面前将白南身上的肉大块大块的撕裂下来。
“爷爷!”白一生疯了一样的大叫着,他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剑,但那竹剑砸在女尸身上,却如螳臂当车一般根本没有半点作用。随着一声闷响,竹剑折作几节儿。
透过童尸层层叠叠蠕动不休的身影,白一生看到白南逐渐被撕裂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零零散散的落在地板上。再之后,童尸蜂拥而来将白一生推到在地,他的视线里出现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鬼驼子阴邪的笑容,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白一生知道刚刚发生的不过是婴灵布下的幻境,在那个幻境里他即使受伤了也不会疼,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白南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白一生的胸口的某一处却像是撕裂一般的难受。他想索性在幻境里随白南去了,却随不得,想永远躲在这片黑暗里,却也终究会醒。
……
当白一生被大白叫醒的时候,天已经破晓,他躺在院子里,手里握着那支竹剑。林潼坐在院中的树下,婴灵在他的身旁时隐时现。林潼见白一生醒了,摇着头骂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像你那样乱用蛮力,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无法练出剑气!在教你赶尸第一功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要用你的心去感受……”
林潼还待说些什么,却看到白一生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院落中央。见白一生这幅模样林潼也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两人沉默了片刻,白一生转身回了屋里休息,林潼将酒葫芦递给大白,让它去打点酒来。
“他好像很伤心啊。”婴灵说:“要不别布那个场景做幻境了……”
“你懂什么。要想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剑气,就得戳到他心里最痛的地方。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经历不了,也不配做白家的子孙。”林潼说道:“成了,你也辛苦了一晚上了,回去歇一会儿吧。”婴灵应了一声,散了身形隐匿在魂瓶中休养,院子里只剩下林潼一个。
他兀自坐在院里等大白回来,清晨的风还带着几分凉意,林潼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嘟囔着要回去加件儿衣裳,没走两步却突然自嘲的笑了下。回想起当年,自己为求一株药草在数九寒冬独自一人攀上玉龙之巅,却也没觉得有多冷。
想到这儿,林潼索性重新坐下来,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岁了。十个手指头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次,不是算不清,而是不敢再算。反正已经是糟老头子了,几十岁的老头子和百十岁的老头子有什么差呢。林潼想。
驻颜能永驻的终究只是外表啊。可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