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残酷的刑法威胁,惑月却还是触犯了天一教的教规。落入崖底实在是可怕,她拼尽所有往外逃以为离开了天一教就没事了,但没想到教主养育那些巨鸟并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它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追捕叛教的蛊女。
蛊女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受伤,伤口中流出的血腥味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被巨鸟捕捉到。惑月随身携带的火蚁就是为了在伤口形成的第一时间阻止血液流出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厌倦了,如游魂一样飘荡在世上的日子索然无味。
她开始不在乎血液是否会引来巨鸟,任意妄为。直到今日的翻皮,药草的味道掩不住的浓重的血腥味终究还是引来了巨鸟。
“算了,白一生。你走开。”惑月站起身来。她此时半个身子泡在药桶里,起身时水淋漓而下。
“不!”
就在这一瞬间,一团光晕突然在昏暗的屋中炸开,那一刹那光芒仿佛闪电一样照亮了整间屋子。光只有一瞬间,但惑月仿佛看到那道光从最初的一个亮点绽放到极致的每一个瞬间,那样夺目的幽蓝色映在她的眼瞳里,经久不散。
那道光刚刚炸开的时候白一生也愣住了,但紧接着他看到揜日又一次褪去了黑色的外壳,如同浴血的凤凰抖落被烧焦的躯壳,灵魂跃出焦灰再度重生一般。
凛冽的剑气在巨鸟的腹部炸开了一个洞,原本硬如磐石的它此时竟如此的不堪一击。从伤口中溅落的内脏和脓水散落一地,在一片狼藉中,白一生挥起了手中的揜日。
一剑破空而出,剑气如水似光,斩落了巨鸟的那只脚。
脚爪滚落时白一生才发现,那生着五指的脚爪中握着一团小小的,不断跳动的心脏,失去心脏的巨鸟抖动着瑟缩在地板上,涣散的眼神里带了些惊恐与哀求,它的身体和心脏一起抖动着,渐渐的都失去了生气。
此时此刻白一生才放下了心,那口气一松,手中的剑登时脱手插入地板之中。他愣在原地喘了会儿粗气,才笑着回头道:“好了,没……”
剩下的两个字,生生哽在了白一生的喉咙里。
月光透过被巨鸟撞烂的屋墙蔓延进了屋子里,白一生晶晶的看着身后的惑月。她半个身子露在木桶外,身上不着丝缕。她额前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上,尴尬的露出半个微笑。
她身上的皮肤,从左脸脸颊开始被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半张脸还有脖颈一下的所有肌肤全都不见,那半张人皮正飘在水桶之中。惑月的血肉里隐约能见到些白色的小点,一只一只在肉里蠕动着,水面上还有更多这样的被挤扁了的小虫,飘荡在水面上像一层细密的白色的泡沫。
又有一只虫从惑月的脸上钻出,它露出了半个身子,还未站稳,却突然被一滴从脸颊上落下的水花儿打翻,滚落进了木桶之中。
不知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还是一场恶战之后的无力,白一生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两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屋里静的有些诡异。屋外,木木从林潼的毯子里钻出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的时候,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伴随着木桶被打翻的声音,人摔倒在地的声音,白一生惊慌失措挽留的声音。当一切声音戛然而止,一个黑影从屋里冲了出来,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