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没发生什么意外,第二天半晌午,我们终于到达了奉天。
跟着人群下了车,我俩站在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有些迷茫。
李半拉子碰了碰我的胳膊,低声说:“小刀,咱俩往哪走?”
我挠了挠头:“要不,咱们找个人问问呗。”
“三镖,老钱,还有穆护士长都叮嘱了,出门在外,少说话,别让人骗了。”
“那咱俩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啊。”
李半拉子叹了口气:“要不,咱俩先出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我一想,这也是个好主意,吃饱喝足,心里也踏实,慢慢找。
于是,我俩跟着人群,出了车站。
外面是条很宽阔的大马路,路两边的雪还没化,冷风一吹,我俩赶紧裹紧了棉袄。
李半拉子瞅着街对面,对我说:“咱叫辆马车吧,人家熟悉道儿。”
说着,他往棉袄里摸了摸,忽然哎呦一声。
我以为是犯病了,赶紧扶着他:“咋了,肚子疼?”
“小刀,我钱丢了!”
李半拉子把十几个大洋装在一个小布袋子里,藏在了腰间,我扒开他的棉袄一看,还真没了。
“半拉子,是不是你打架的弄丢了?”
“不是啊,下车的时候我还摸了一下,那时候还在呢。”
我俩瞬间明白了,肯定是刚才下车的时候人多,挤来挤去,被人摸走了。
我一摸自己的钱,果然也被偷走了。
没办法,我俩只能蹲在火车站外面,商量商量该咋办。
正说着,忽然从后面跑来一个人,蹲在了我们面前。
这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看打扮可能是哪家店的小伙计,他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
李半拉子摆了摆手:“我俩没钱,住不了店。”
“我不是让你们住店的,问个事儿呗。”
我点点头:“啥事?”
“你是不是叫伍六刀?”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啥意思?”
“我们大老板认识你,她安排人轮流在火车站守着,就等你们呢,这都四五天了。”
“是不是郑老板?”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吧,天儿这么冷,还蹲这儿干啥。”
我和李半拉子当即乐了,赶紧站起来,跟着他往前走几步,叫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慢慢悠悠晃荡着,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家店铺门口,这小伙计跑进去,片刻之后又跑了出来。
他上了车,笑着说:“大老板说了,直接带你们回家,她把晌午的饭局推了,马上就回去。”
马车继续前进,接近晌午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楼前。
门口站着几个人,一看我们来了,赶紧上前,又是开门又是帮我们拿行李,恨不得扶着我们进屋。
我只能不断摆手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别麻烦了。”
话虽这么说,他们还是满脸堆着笑,扶着我们进去,先给我俩准备两套舒服的衣服换上。
紧接着,老管家又把我们领到楼上的一个大房间,一边往桌子上摆各种酒菜,一边给我们倒茶,还把收音机打开了。
我赶紧问:“郑老板啥时候回来?”
老管家赶紧说:“刚才打了两个电话,说是让你们先吃着,她马上就到了。”
这些天我们在路上跑,根本没吃上什么好东西。昨晚那半块大饼还被扔了,早上我俩分吃了最后的半块饼,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半拉子看看满桌子的酒肉,又看看我。
我低声说:“再等等吧,先喝水。”
他只能叹了口气,拎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李半拉子正想招呼管家再拎一壶水过来,就听到楼下传来郑如春的声音。
“小刀啊,你咋才来呢?”
说着,她推门进来,见了我俩,才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后面的管家。
我赶紧上前说:“如春姐,我想死你了!”
她赶紧招呼我俩坐下,笑着说:“没想到路上这么难走,这些日子,我派出去二三十个人,火车站、汽车站,旅馆和外面的大车店,天天等着你俩,就怕错过了。”
李半拉子赶紧说:“幸好找着了,不然的话,我俩今天可能就冻死在街上了。”
“咋回事啊?”
李半拉子嘿嘿一笑:“下车的时候没留神儿,钱被人摸了。”
郑如春笑了:“没事没事,来到我这里,缺啥也不缺钱。”
说着,她赶紧招呼我们吃饭。
也是熟人,我俩就不客气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