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将掌心贴在玻璃障子上,想到枝垂栗,唇角就不自觉弯起。
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脚步一转,走向父母的房间。
父母的房间也在他离开之前就被他好好地收拾整理过。
由于意外来的太突然,原先房间里很多东西都很随意的摆放着,仿佛他们随时都会回来。在葬礼开始之前,他就将所有东西都收进箱子里、放进壁橱里,整齐的收拾干净。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仿佛而已,父母永远不会再回来、已经永远离他而去,可是当时收拾着东西的时候,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有种非常微妙的、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不只是那个时候而已,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发生的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遥远又灰暗。
父母的遗照就被他放在他们的房间里。
可是回来这一趟,他想把他们的照片带回横滨。
父母的照片不是分开的,是一张两个人笑得很灿烂的合照,拍摄的位置就在院子前的走道上,是他小时候亲手拍下来的。
江户川乱步跪坐到放着父母照片的矮柜子前,静静望着他们灿烂的笑容。
他们还很年轻,停留在遥远的记忆之中,他却已经有些跌跌撞撞的长大了。
他没有开灯,外头的光线也不是相当明亮,只有一点轻微的光照进房间里,将他们的笑容照亮。
他微微张开口,刚要说话,房间的拉门突然被拉开,相对明亮的光线从门口投射进来。
现在这栋屋子里会拉开门的,除了他自己就是枝垂栗。
他回过头。
枝垂栗单手放在拉门上,还有点睡意朦胧的样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眉眼弯弯的,“乱步、早安。”
光线从枝垂栗背后照射进来,镀上一层柔和温暖的金边。
“小栗子今天这么早起。”江户川乱步无意识的弯起唇角,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笑眯眯的招手,“小栗子也来。”
枝垂栗随手关上门,走到他旁边跪坐下来。
阳光露脸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窗户的影子浅浅映在地面上。
“这张照片真的拍的很好呢。”枝垂栗也看着放在柜子上的照片,眉眼轻轻弯起,“爸爸妈妈,早安。”
江户川乱步没想到他会这么打招呼,微微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快乐的说,“爸爸妈妈,早安!”< 开了头之后,接下来的话语就能很轻易的继续说出来,“我们今天要回横滨了,带你们一起去度假,想回家就回家。虽然对我们来说横滨离这里有点远,可是你们已经是幽灵了,想去哪里都能咻一下过去,横滨就是度假的第二个家!住在小栗子那里吧?我很常过去……”
无论对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
可是江户川乱步很早、很早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和爸爸妈妈说起话来依旧非常自然。
枝垂栗只是静静地握着他的手,静静听着他说。
良久,江户川乱步才停下话来。
房间完全安静下来。
他们跪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好一会儿,江户川乱步才默默动了动脚,默默抬起头看枝垂栗,“……麻掉了,动不了了。”
枝垂栗也默默点头,“……我也是。”
江户川乱步盯着枝垂栗还跪坐着的腿看了几秒,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的戳了一下,“戳戳才可以更快不会麻。”
枝垂栗:……
枝垂栗也不甘示弱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江户川乱步的腿。
江户川乱步、江户川乱步自食恶果,努力往旁边躲,“小栗子好残忍!”
他边躲边再次伸出手指,试图继续戳戳枝垂栗。
枝垂栗也努力往旁边躲,“乱步才是、太坏心了!”
他们说着对视一眼,同时扑哧笑出来,还是决定不要互相伤害了。
两个人终于非常努力的把腿打直,坐在原地休息一会儿,等晚点脚不会麻了再站起来。
江户川乱步现在坐着的位置恰好沐浴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底下,窗棂一格一格的阴影落在身上。
他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有点感叹的说,“果然小栗子一起床就变成好天气了。”
“因为我幸运度很高呀。”枝垂栗眉眼弯弯的说着,也望向天空,“乱步起床的时候是阴天?”
“好像随时都会下雪的大阴天。”江户川乱步深沉的点头,“阴沉沉的,我差点以为等我们离开这里就会下雪,可是现在又放晴了。”
枝垂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我真的是晴男呢。”
江户川乱步用力点头,“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