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别编草人了,帮爷爷去桃李园送个信啊。『Шww.loveYueDu.?om』”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深色衣裳,虽然是旧衣裳,可乍一眼看上去却又看不出来有什么。
除非他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人们才会发现他的衣角都被磨破了。
但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穿的这是旧衣裳,否则的话他不仅会气急败坏的纠正你说这是一身道袍。
没什么生意的时候更是会拉着你一顿说教,直到你求饶了为止。
他面前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漆木桌子,身旁立着一杆不大不小的粗布幡子,上书两个大字——算命。
俨然便是一副算命先生的做派。
被他唤作小鹿的女孩儿虽然灰头土脸的,可穿的却很是周正,她穿着和身边的人差不多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用旁边那人的衣裳改小了再穿的。
她看样子并没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仍旧自顾自的编着手中的草人,好不认真。
算命先生见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拿着手中的信,连比划带说的对着旁边的那人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在他旁边摆摊的两个人,一个自幼便听不见声音,更别说说话了,除了每天“啊吧啊吧”的叫,他从来都没有从他嘴里听到第二个声儿来。
他会写字,可一开始却只会写一个白字,后来跟着他学了一段时日,倒也没学到太多,只会写个叁字罢了。
许是笔划较少,他写起来也容易,所以这镇上的人们,都管他叫做白叁。
白叁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
那正好是一个白雾初生的时日,恰逢白叁请他给孩子起名,他便请给她取了个名字,唤作白露生。
正所谓“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
这白叁一个人孤苦无依这么些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有了点盼头。
不论外人觉得这个名字如何,他自己总归是欢喜的。
里面既有白叁的姓氏,也有立秋之意,叫起来更是简单明了,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起名的天纵之才。
原以为是捡了个寻常人家不要了的普通孩子,却未曾想到这孩子天生就缺少舌识。
如果只是简单的尝不出来味道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却是说不出话来。
从小又体弱多病的,若不是有白叁的照顾,怕是早早就要夭折于此了。
镇上的人们怕她养不活,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唤作小鹿。
但愿她能像林间的小鹿一般。
尽管她口不能言,但好在长大了之后,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和白叁两个人,在这青乌镇上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好些年。
他们两个人这副模样,自然是在这镇上寻不到什么好差事的。
好在白叁早年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一些编草的手艺,每日里勤勤恳恳的编些小玩意儿出来卖,倒也还能勉强糊口。
白叁学的杂,自然是什么都会上一些,可等到他一一教给白露生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教给她的东西,她虽然会编,却不像他编的那般栩栩如生,让人一眼见了就会爱不释手。
白叁惯会编些小物,可白露生,却惯会编些奇形怪状的小草人。
尽管她编的草人也并没有到栩栩如生的地步,可镇上有些人家的孩子却很是喜欢。
说起草人这样的东西,大多数的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什么巫蛊之术。
可到了白露生的草人这里,他们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虽说她编的那叫做草人,可那也只是说起来好听而已。
实际上她编出来的东西,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的。
就因为模样实在是稀奇古怪,所以才受那些小孩子们的喜欢。
白叁见到算命先生的的比划,他一脸凝重的拍了拍一旁正编草人编得不亦乐乎的白露生的肩膀。
白露生诧异的抬起了头来看他,白叁知道自己跟她解释会很麻烦,故而他指了指那边站着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在白露生看过去的时候,脸上早已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你愿意帮我去一趟桃李园送信吗?”白露生听到算命先生一字一顿的这样说道。
她瘪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望着手里还没有编完的那些草,最终还是冲着算命先生摇了摇头。
那头的算命先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叁就直接瞪了她一眼。
白露生眨巴了几下眼睛,没一会儿就见着白叁上下一顿比划。
大意是在说隔壁的先生总是帮他们的忙,她怎么能连这么一点小忙都不帮人家呢。
其实如果算命先生腿脚方便的话,他自己出去跑一趟倒也无妨,可偏偏他腿脚不便,是个跛子。